“我是什么人?”裴子辰听着,笑出声来,仿佛带了水汽的眼看着她,“你以为我什么人?”
江照雪没说话。
那一刹她想了许多,十七岁宁死求个清白的裴子辰,二十一岁在她盲眼时牵着她的裴子辰,永远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知道命侍永远相随身侧的裴子辰,为一个蚁窝改渠的裴子辰……
可最后,她还是定格在书中她死前那一刻。
剑在掌门令一角轻轻一撬,裴子辰痛得巨颤,饶是她动作精准,但识海被刺之痛,依旧非常人所能忍。
江照雪看着他苍白的脸,平静道:“我曾觉得,你或许也是位君子,但现下,我想,你这样会为一己私心,强留他人在幻境之中之人,当算得上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心智非常,若非大善,”掌门令从他额间慢慢浮出,他眼角有了泪意,“必为大祸。”
江照雪剑身下压,最后一场剧痛传来,裴子辰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掌门令从他额间浮出,江照雪抬手握住带着他眉心血的掌门令,转身道:“在这里等我。”
“所以这四年!”裴子辰大声叫出她,“是我一个人在强求?”
江照雪动作一顿,听着身后人追问:“这四年你没有动过心,没有在意过我,没有喜欢过我,没有片刻想同我长久的念头,是吗?!”
江照雪静默不言,裴子辰忍不住道:“我可以让你走的……”
“没有。”
江照雪开口,裴子辰一愣。
随后他看江照雪回头,他鲜少看见她这幅模样。
江照雪惯来嘻嘻哈哈,除了悬崖救他那次,几乎没有半点神相,很难想象,她是在人间被供奉的神明。
可他回眸这一刻,他却从她身上看到了疏离与高贵,仿佛与他隔着千万载时光、千万里距离,高高在上,垂眸众生。
她平静道:“此乃幻境,你心智有失,但凡你记得三分人伦,便当知我怎么可能对你动心?”
裴子辰愣住,心仿佛是被人攥紧,呼吸带着冰渣入喉的剧痛。
他呆呆看着她,听她淡道:“你我年纪悬殊,身份有别,我虽不守教条,爱开玩笑,却绝非毫无规矩,吾乃蓬莱女君,”江照雪垂下眼睫,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绝不会为一时情爱,置我蓬莱于不顾。裴子辰,我知此劫你难渡,此境我会帮你破,你乖乖等着就是。”
“帮我?”
裴子辰看着她,有些想笑:“为什么要帮我?”
江照雪没说话,裴子辰却是明白:“你可怜我?可怜到要与我成亲,与我……”
裴子辰说不下去,可他明白。
她只是为了离开这里,只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个幻境,出去就忘了。
他可以说很多,很多她在意他的举动,她爱他的可能。
可他说不出口。
他怕太过尖锐的言语会划伤她。
害怕太过下作的言辞会侮辱她。
他只静静看着她,眼里满是乞求。
江照雪不敢看他,压着心中所有波澜,回头转身道:“等着吧。”
说着,她提步往外,没走两步,她就听到他认命的声音:“师娘。”
江照雪再次停下,裴子辰语气疲惫:“带我去吧。你身边无人,太危险了。”
江照雪没出声,她背对着他,好久后,才道:“你此时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说着,她提步往外,大声道:“天骄!”
裴子辰听着,抬起眼眸,就看叶天骄从箩筐里爬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看他,道歉道:“对不住兄弟,你现在太危险了,我得跟着姐才有出路,出去给你道歉!”
裴子辰静默不言,他看着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