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脚不动,夫人请便。”秦邵宗打断她的话,顺便将欲要起身的人重新摁回自己身上。

黛黎暗自皱了下眉头。

手脚不动?那其他呢?

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目相对,他看明白了她的质疑,而她也看到了他不可退让的坚决。

最多只能如此,他不能、也不会再让步。

黛黎垂眸,声音轻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玉白的指尖触及他腰间的兽首鞶带,黛黎看着被遮挡在阴影里的虎首,感受着他渐重的呼吸,不知怎的,莫名想起蒲松龄写过的那一篇《狼三则·狼》。

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复投之,后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尽矣……①

“夫人。”他催促道。

黛黎脊骨绷紧,从思绪中回神,“您急什么。”

只开了小扇窗牗的房中氤氲着一股酒气,房中本剩不多的蜜炬慢慢见了底。一樽蜜炬燃尽,其上小火团摇曳两下,最后猝地熄灭。

书房里顿时暗了一角,而在昏黑如潮席卷中,呼吸声愈发明显。沉重的,急促的,像狂风卷起惊涛,蕴着惊人的力道。

明月西斜,月华更往房中爬了些,在昏暗的室内,隐约可见长案后的椅上有两道身影。

绝大部分是深色的黑,却有一小部分是惊人的白,仿佛蒙于明珠上的那层用于遮挡的灰色纱不再严实。

夜已,一切仍在继续。

*

天刚蒙蒙亮,卡着城门方开的时间点,五匹快马从赢郡的大元帅府出发,直奔南城门。待出城后,他们继续一路向南,朝着扬州而去。

武将晨练不可废,哪怕昨夜过得十分荒唐,今日莫延云依旧起了个大早,准点到府中临时搭建的训练场。

在寻常人里算早,但他是武将这批到得比较晚的,来到时许多人都在,有的甚至已晨练到了尾声。

“莫延云,和我来练一场。”

忽然被点名,且还是被上峰点名,莫延云虎躯一震,脚莫名有点软。

他起初站在原地没动,而后又被喊了。

“来。”秦邵宗已走到提前搭好的训练场中。

训练场旁侧置有兵器架,秦邵宗没选刀,随手拿了根长棍。莫延云犹犹豫豫,最后挑了一把木做的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