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黛黎抿唇细品,感觉还不错,于是再喝一口。

不知不觉酒樽已空,旁边有个小酒壶,那是奴仆上餐时一并端上来的,先前黛黎一直没用上。如今樽中已空,她执起酒壶为自己添酒。

浅黄色的酒液从壶中流出,在壁上明珠的光芒映射下,泛出宝石般的晶莹剔透,宛若一条水晶做的绸带。

就着消食的黄米酿,黛黎将案上那条鳜鱼吃了个干净,还心情颇好的以玉箸挪了挪鱼头,让其和嶙峋不带一丝鱼肉的鱼骨连在一起。

酒壶已空,呈梁饭的饭碗已尽,鳜鱼也吃完了。酒足饭饱,黛黎放下双箸,起身离开逐渐放浪形骸的正厅。

“君侯,您观那身着红衣的好,还是穿鹅黄的合眼,您挑一个,剩下的给我。”莫延云看来看去,私以为场中就红衣和鹅黄衣裳的舞姬最亮眼。

自打离开渔阳,踏上前往讨伐盐枭的行军路,他们就没再碰过女人了。先前在蒋崇海府上本有机会,但君侯临时生了一计,一切自然是以大事为先。

如今拿下赢郡,终于能放松了,当然得抓紧。

且这满堂的舞姬也不是歪瓜裂枣,甚至与之相反,他觉得有几个都相当俏丽,跟画上的仕女似的。

莫延云问完,翘首以待上峰的回复,却这时听见“哒”的一声响。

耳杯被放于案几上,在莫延云愣然的目光下,秦邵宗从上首起身,仅留下一句“你自便”就抬步走入侧廊。

他身量足,不过几瞬就没了踪影。

莫延云傻眼了。

自便?

这、这是都给他的意思吗,还有这等好事?真的假的!

着实拿不定主意,莫延云抱着酒坛走到燕三面前,低声道,“兄弟,我请教你个事儿,你给我分析分析……”

而后他倒豆子似的,将方才之事全说了。

赢郡拿下了,燕三心情不错,比平日多两句话,“就是字面上意思,你随意即可。”

莫延云嘟囔,“字面上意思?可不对啊,先前我观君侯都快憋出火来了,眼睛幽绿幽绿的,没理由不想要啊!”

燕三闻言,起身朝后退了两步,并扭头往左看。他坐于下首的右列,刚好与黛黎是同一列,中间间隔了许多人,若只坐于位上转头,并不能看见同一直线上的后排。

“黛夫人离场了。”燕三说。

莫延云没明白,“这和黛夫人有何关系?”

黛夫人如今在他们军中地位比较特殊。说她是君侯姬妾么,她与君侯又未真正发生过什么,加上在老乔和龙骨水车之事上有大功,与普通女郎有别。

如若说她是幕僚,那也不是,他们玄骁骑从未有过任何女性职员,且以君侯对她势在必得的态度,她也绝不可能能当幕僚。

黛夫人暂时吃不上,但旁的女郎可以啊,厅里这般多的舞姬,个个都和朵花似的好看,君侯何苦亏待自己?

燕三移开眼,懒得和这个浪子解释了,“反正你随意即可。”

“燕三你再给我说说呗,我真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莫延云干脆在他身旁坐下。

燕三冷淡道:“反正你那脑袋也无用,破就破吧。”

“嗳,你这人老学君侯说话做什么。”

*

黛黎离了席后,原想着回房间休息,结果中途不慎走岔了路。待她发觉不太对时,她已左拐右拐了一番,如今也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正想寻个人问问,黛黎陡然看见一道黑影从她脚旁突起,而后如山岳隆起般拔高,比属于她的那道影子更加宽厚,竟有几分慑人的威压。

不过是转眼间,黑影已攀至属于她的影子的腰侧。

黛黎眼瞳微颤,迅速转身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