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性极强,像裹了松油的烈焰,也如同折射着寒光的铮亮刀刃。

黛黎面上不显,但逐渐心乱如麻。

她发现事到如今,好像真不到任何理由拖住他,更罔论脱身。

一连用了四盆水,将清澈染成污浊,黛黎才把脸洗干净。放下锦帕,她挺起僵硬的脊骨,低声道:“君侯,有句古话说‘不与小人计短,不为破事纠缠’,您居于高位,时间贵如斗金……”

“传拿出来。”秦邵宗冷声打断她。

黛黎一顿,顺从的自袖袋里拿出小竹牌放到案几上,还将之推到他面前。

秦邵宗拿起小竹牌,见上面写的是“黛黎”,是她当初(ljSV)从云氏手中骗过来的那一份。

也是最后一份了。

“咔嚓。”小竹牌在男人手中折断,一变二,二变更多。

黛黎眼皮子抖了抖。

秦邵宗手一松,掌中哗啦啦地落下大小不一的竹碎屑,“接下来我问,你答。你如若有半句虚言,待我今夜完事后,这块传裂开多少段,我保证你照着它断成多少段,一段都不会少。”

黛黎:“……”

虽然不大相信,但态度该有,黛黎忙正色,“您请问。”

秦邵宗:“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否?”

这问题好回答,黛黎当即摇头,“没有。如果有,我又怎会无人接应。”

秦邵宗“嗯”地应了声,看起来并不惊讶或怀疑,“秦懿,秦化鲤,此人是否存在?”

黛黎:“……不存在。”

秦邵宗又道:“所以一开始你就不是什么交州人士,也并非从南方颠沛北上,所谓五任丈夫和城西旧址,皆是你编造,是也不是?”

黛黎低眉顺眼:“是。”

虽说早有预料她这谎言极有可能从根儿起,但听到她亲口承认,秦邵宗的心火还是不住翻滚了下。

暂且不和她计较,晚些时候有得她受的,秦邵宗压下心头火,“你祖籍何处?”

黛黎:“钱唐。”

秦邵宗长指在案几上轻点了两下。

这话与当初车夫说的对得上。祖籍钱唐,她要去钱唐,看来这是想回故土。他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蒋府中,意欲何为?”

这次黛黎沉默了,且是拧着细眉长久地沉默,久到秦邵宗曲起指骨,重重地敲了敲案几,以此警示。

“说话。”

黛黎小声开口,语气很无奈:“我说实话,您只会觉得荒唐无比,肯定不信;而我若是编谎话骗您,您又要问罪于我。如何选都不对,着实进退两难。”

秦邵宗:“实话实说便是。”

黛黎沉思了半晌,斟酌着用词说:“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有个叫做桃花源的地方,那里与世隔绝,人人可读书,家家户户有余粮,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有个女郎携幼子在那地方生活,却不料某日幼子忽然失踪,女郎一路走一路寻,不及防跌入河中。而待她再醒来,已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那地方的主人,姓蒋。”

秦邵宗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人,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黛黎心知他不信,改变人的观念是非常难的。就像一个确信死后能进入天国,与上帝同在的基督信徒,你想用三言两语就让他弃教,那几乎不可能。

同理,你要一个无神论者相信有那么一个极乐园独处于世界之外,且某个人还只是到河里一遭便出现在了其他地方,这也同样不可能。

“当初您之所以知晓我在偏房中,全因是听见有水声对吧,是我的鞋子湿了才会因此暴露。”黛黎点到为止。

不管他相信与否,实话她已经说了。

其实唯有如此,目前看来她是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