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隐约听见有人说:
“听闻近来流民多了不少,东郊外的那座破庙都快成了他们的必争之地。”
“我儿和我说他昨日出门踏青,途经那破庙时看见里头有十来个人,大的小的皆有,大的年近花甲,小的不过总角之年,都穿得破破烂烂的。”
“流民骤增,估计是哪里出现天灾,天灾又带出人祸。这天灾加人祸的,也不知晓又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喽。”
“可不是么,我儿说在那儿瞧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儿,皮肤白净,穿着也比一般人好点,头发短短的,也不知晓是否被拐子割了发。”
“肯定是拐子干的,他们最会这等改头换面之术了……”
剩下的话黛黎都没听清,那几个关键词像吸了水后疯狂膨胀的海绵,将她的头脑完全占据。
八九岁,皮肤白净,短发……
难道是州州?!
“嗳,妹妹你去哪儿?咱们不是说好来看衣裳吗?”云蓉见黛黎忽然转身就走,下意识抬手拉她。
黛黎被抓住胳膊,飘离的思绪也一并被拉回。她定在原地片刻,面无表情地听着身旁人连叫了她几回。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云蓉生出一丝违和感。
黛黎终于扭头看她,眼尾微红,“云姐姐,我方才听到她们说城外有流民,流民中竟还有孩童,他们定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好可怜啊,不如我们送些粮食去城外的庙里可好?”
问着“可好”,但已经反手拉着她往绸庄外走。
云蓉傻眼了,经过这两日接触,她已知晓这位君侯宠姬是个骄横又过分天真的女人,似乎上天将所有的宠爱都倾注在她那身皮囊上,而没给她的脑子留下一点。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除了头脑空空以外,黛黎竟还同情心泛滥。
这年头天灾人祸并不罕见,可怜人多了去了,嘴上道一两句“可怜”已是心善,哪有那么多功夫一个个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