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州不言,带着黛黎退后了一步,勘勘错开他的长臂,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联想到商贾的告示和北地的寻人令,他隐约猜到母亲为何会和这人搅在一起。
秦邵宗被他的动作气笑了,“想走?你行刺失败,范天石会许你好过?更遑论还带着她,又如何能将她安置妥当?且这些年你做的脏事有多少,惹的仇家有几何,恐怕无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信不信范天石前脚对外称你叛变,后脚就有人上门找你寻仇?”
这番话说完,秦邵宗的太阳穴先突突跳了两下。
这几日和南宫雄饮酒,宴上南宫雄还提过这个身后粘着一堆破事的犬芥,他当时不以为意。
确实是个命苦的可怜人,仅此而已。
这天下本就是不公的,命苦的人千千万。有的因天公不作美交不起日渐沉疴的田租,被豪强迫害至死;有的为奸佞所害,阖家流放边陲,于遥远路途上逐渐家破人亡;也有的被奸人出卖因此战死沙场,只留下一双孤苦儿女。
不幸之人各有各的不幸。唯有捅破笼在头顶上的那片成了天的庞大阴云,才会迎来曙光。
所以当时听闻“犬芥”,秦邵宗浑不在意,甚至也同意南宫雄说的早死早超脱,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但造化弄人,这小子居然是她一直在找的儿子,怎的偏偏就成了她儿子?要是不管他,他前一刻把这小子扫地出府,她能包袱也不收的立马跟上去。
秦邵宗罕见的有些头疼。
她生的这只狼崽是真能惹事。而能失而复得,她是万万不会与之再分开。
罢了,先前两个州牧都被他收拾了,再收拾多一个兖州的,也不是不行。且他与南宫雄结盟后,本就与范天石隐隐不对付……
秦宴州被他的话说得僵了一下,浑身竖起的尖刺有些萎了。
虽只是少许,但气势确实不如方才锋利,他沉默片刻询问道:“我母亲的房间在何处?”
这是要送她回房的意思。
秦邵宗知他是退让了,体谅他俩母子重逢,遂忍了,只沉声留下一句“随我来”。
他们离开这间小屋后,其他人仍有些恍惚,其中以白剑屏尤甚。
“黛、黛夫人之子,不是年九岁吗?”白剑屏说话都不利索了。方才那小子的身量,怎么看都起码十八.九了吧。
当初胡豹从钱唐回来,仅在赢郡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接到命令启程再度前往扬州秦家。
那天晚上,还未收到封口令的胡豹和丰锋、乔望飞二人说起那桩“十年”怪闻,听得二人直呼惊奇,结果前一晚和同袍聊完,后一天就收到上峰的封口令。
可是,此事已有丰锋和乔望飞两位知情人了,胡豹无奈,只好拜托他们先别到处说那桩奇闻。
这就以致于秦邵宗麾(gABO)下有些人知晓中间间隔了十年,有的人不知晓,还以为真就在找一个九岁小儿。
乔望飞叹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白剑屏抓心挠肺的难受,“黛夫人看起来最多三十,那小子十八左右,这、这没理由十一二岁生孩子啊,都还未及笄呢。”
乔望飞看向丰锋,后者作为除他以外的知情人,此时一脸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剑屏顿时不高兴了,“你看老丰作甚?该不会他也知晓吧。那必须告诉我,没理由就我不知道。”
乔望飞叹了口气:“如今人已寻回,应该是能说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而此事还需从胡豹去钱唐说起……”
他们这边小屋在聚众开小会,那边秦邵宗已领着人回到主院。
秦宴州看过屋舍布局图,知晓这院子的重要性,如今他停在院口不入。
秦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