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挤在一处,太阳挺大的,没一会儿他就热得脸颊微红,耳朵也红红的。
他和王小蝉不好跟着人群往杨家挤,就落后几步,只听一听看一看热闹,一直跟着人群,说不定还要被踩几下脚。
过了一会儿,李升背着盖了盖头的杨小桃出来。
身着喜服的黑瘦汉子精神极了,身手也利落,背媳妇像是完全不费力。
长夏和王小蝉看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走了,热闹不复刚才,心中都有一点怅然。
说几句话,两人各自回家。
窦金花在织布,没有出门看热闹,她腿脚没那么利索了,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也觉得心里头发闷,干脆没过去。
长夏进灶房忙碌,拿了一棵白菜,掰掉外面蔫嗒嗒的老叶子,切了根,将散开的白菜叶子洗干净,咚咚咚切起来。
不一会儿,裴灶安捡柴回来了,随后是从杨家回来的裴曜和陈知。
裴曜听见切菜声,便在灶房门口住了脚。
看见长夏脸颊的红晕,像擦了胭脂,细腻、鲜丽,脸颊肉似乎也是软的、滑的,他目光微怔。
等长夏看过来,他回过神,没话找话开了口:“炒白菜?”
“嗯。”长夏手上没停,想了一下问道:“今天要吃野蘑吗?”
“行。”裴曜应道。
“好。”长夏切完白菜,就打开木柜,从里头的干净布袋子里抓出一把野蘑干,放进大碗里,舀了瓢温水泡上。
这会儿还不急着做饭,他只是趁空先切菜。
等野蘑干泡发了,就和白菜一起炖上,吃着也香呢。
堂屋,陈知看了看窦金花织的布,想起赵琴给女儿办的酒,便琢磨起来。
自从养了长夏,是抱来的童养媳,在村里总有人看着。
他不愿落人口舌,几乎不骂长夏,更别说打,带出去走亲戚时,总会让长夏穿的体面些。
这次赵琴给小桃屋里还摆了一桌。
从昨天到今天,村里人羡慕的羡慕,吃了酒的人也到处都说他家大方,赵琴两口子可谓是风光了一把,满面红光的。
陈知心里总有点较劲,不想叫人轻看,说他对抱回来的孩子不好。
一桌酒而已,他们家又不是摆不起,到时候,也照这么办。
·
日子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大太阳出来了好几天。
晌午时,在背风处晒晒暖,是庄稼人冬日最惬意的时候。
裴家院子里,一个大缸被搬出来,倒满煮好的茜草水,整块的布也煮好浸透了。
陈知带着长夏和裴曜在院里染布,即使最简单的浸染,也得不断搅拌,好让色上的匀一些。
布匹沾了水后沉重,用木棍搅弄是个力气活,裴曜的用处显而易见。
今天是染整块的红布、水红布,染好后,颜色本就比原色鲜亮,即使不绣花绣草,做被面也好看。
太阳好,窦金花和两个来串门老太太老夫郎在角落处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聊,说的都是村头村尾的各家事。
谁家有什么亲戚,亲戚在哪个村里,近来又做了什么大事,赚了钱还是赔了钱,亦或是闹了什么笑话,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陈知听见,时而也搭两句话,聊得不亦乐乎。
长夏和裴曜就安静多了,只管干活。
尤其裴曜,这会儿正出力,哪里还顾得上说嘴。
他腿长个子高,挽起衣袖站在大缸前,倒是正好发力,他两手抓着长木棍搅布搅水,一用力,手臂上的青筋就凸显出来,显然没有偷懒。
等他累了,就换长夏搅一会儿。
陈知也会来帮忙,毕竟要染好几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