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阴云遮住,只从云的边沿露出一抹亮光。

虽有阴云,但天是亮的,一看就不会下雨,即使落几滴,也不会下太久。

一群狗从村前跑到村后,也不知在商量什么,聚在一起瞎混。

天一凉快,它们也欢快起来。

长夏背了一大簇花从山上下来。

粉色花瓣,嫩黄的花心,一些花苞还是淡绿色。

花枝从竹筐中满溢出来,随着走动烂漫摇曳。

那粉嫩的颜色令人倍觉舒适清新,在一成不变的树绿土黄中,突兀闯入,是极鲜艳明媚的一抹亮色。

看见自家白狗混在狗群中玩耍,长夏眉眼含笑,喊道:“小白。”

白狗摇着尾巴跑来,在他腿上蹭两下,长夏将手里的一枝花递下去。

狗动着鼻子闻了好一会儿,长夏笑着等它闻完。

见狗群往村里去了,小白抬头冲着长夏“汪”一声,撒丫子就跑了,很快跟上了其他狗。

四条腿的跑得快,长夏背着竹筐慢慢走,神情是少有的悠闲。

一到院里,就卸了竹筐,从里面掏出满满一大簇粉花来。

老黄狗围过来,闻闻筐子又抬头看看被长夏抱在怀里的花。

长夏一低头,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花的粉映在他脸上,似乎连脸颊都染上几分粉意,清秀的眉眼满含笑意,天真稚气。

花、人。

裴曜喂了鸡鸭从后院出来,看见这一幕。

他眼神落在那张完全称得上活泼可爱的脸上。

第19章

四目相对后,长夏收敛了唇角笑意,但眼睛依旧含着一点浅笑。

他的喜悦一目了然。

“哪里来的?”裴曜边走边问,视线从花又扫到长夏脸上。

长夏眼睛亮亮的,说:“山上摘的,太多了,筐子再装不下别的,阿爹让我先回来。”

两人平时不怎么闲聊,彼此之间没多少话说。

裴曜想了一下,找话问道:“要放进陶罐里?”

“嗯。”长夏点头,又说:“阿爹说给他房里放一些,阿奶还没回来?”

“没。”裴曜走近前,在几步之外停下,盯着那一大簇轻晃的花枝看了看。

长夏很欢喜,冲淡了所有生疏和谨慎,浅笑着开口:“那给阿奶屋里也放一瓶,等她回来就看见了。”

见他要放下花开始忙碌,裴曜忽然开口:“你腾不开手的话,我去给你拿陶罐。”

说着,人就往杂屋去了。

长夏心神都在花上,暂时把花放进竹筐里,他进灶房舀了半桶水。

裴曜拿了三个陶罐出来,有大肚子的,也有细长陶瓶。

其中一个陶瓶是长夏经常用的。

一到春夏,他闲着没事就会摘一束花回来,摆在屋里,有时别人也会给他一些花。

近来忙碌,没有闲心去采花,因此将陶瓶收了起来。

长夏坐在屋檐下剪花枝。

裴曜给陶罐都灌了水,他放下水瓢,没有立即离开,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长夏有点不自在,盯着他督促他干活还好,可经过那些,实在让他难以放松。

他逃避似的低下头,手里剪子剪得越发快。

剪一枝就将一枝放进陶罐里,大肚子陶罐丑丑的,插进去许多花后,却有几分憨态质朴。

家里有十来个类似的陶罐陶瓶,是阿爹有一次去赶集,捡便宜买的次等货,烧得不好看,但不漏水,插花做花瓶倒是很好使。

“长夏。”裴曜忽然出声。

长夏下意识抬头,就被弯下腰的少年印了个吻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