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时来了亲戚,亲戚若带了小孩,无论大小,他阿爹阿奶总让他分零嘴给大伙儿,不就是顺手的事吗。

赵琴跟着调笑了一句:“要说还是我们曜儿出息,这个年纪就做郎君了。”

她眼神又落在长夏身上,心中实在好奇。

借着话头,她下了炕拍拍手上瓜子屑和核桃壳屑,满脸笑容拉起长夏:“来,给婶子看看,这小模样。”

平心而论,长夏没裴曜长得白净讨喜,面黄肌瘦,因瘦弱,一双眼睛比较大,就是神色畏怯。

长夏眉眼端端正正的,仔细端详,嘴巴鼻子倒有几分秀气。

赵琴捏了下他耳垂,笑道:“这耳垂长得好。”

她顺手摸了摸长夏头发,拨弄了两下说:“里头还有些湿,照这样一边烤一边拨弄拨弄,干得快些。”

长夏点点头,又坐在板凳上,认认真真烤火,用手拨弄头发。

王柳虽没挨近,但也借着赵琴的举动,将长夏模样仔细看了个全,他笑道:“就是瘦了些,还没曜儿那手腕子粗,也不打紧,长一长就好了。”

闻言,裴曜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腕,又瞅瞅长夏腕子,没看出什么,他扭头又问阿奶要核桃吃。

王柳还记得前两年裴曜穿开裆裤的情景,胖墩儿一个,光屁股满村乱跑。

嘴巴还挺甜,就喜欢让年轻媳妇年轻夫郎抱,尤其喜欢好看的,老的要抱他,他总是很不情愿,小脸都要扭过二里地去。

即便这会儿裴曜已经不再穿开裆裤了,在他眼里,依旧是一个模样。

再看看瘦巴巴的小长夏,他说不上来哪里好笑,抿着嘴也没出声,一个人暗自笑得乐不可支。

过了这一茬,三人又说起赶大集的事。

明天就腊月二十了,年货已经断断续续置办起来,明儿芙阳镇大集就摆起来了,一连摆到年三十儿上午,热闹得很。

听见赶集,裴曜耳朵一动,竖起耳朵听大人说话。

陈知做了两下针线,说:“家里攒盒旧了,用了起码小十年,今年赶着,买个新的,鲜亮的。”

赵琴连忙开口:“我家也得买个,原先那个也旧了,来水又给摔了两回,都不成样了。”

来水是她小儿子,今年两岁。

王柳接着道:“明儿永子送我们老娘去老娘舅家,车不在,路过门口时喊我一声,也捎着我去逛逛,别的不说,我家三妞儿馋糖瓜,缠了好几天让给买,我总说还不到二十三,吃什么吃。”

终于说到吃的,裴曜着急去看阿爹:“我也要我也要。”

陈知一听见糖瓜,就知道儿子要闹,敷衍道:“知道知道。”

几人说着要买的东西,一笔一笔都是钱,哪怕面上没露出什么,心里或多或少都叹了口气。

赵琴和王柳又坐了一阵,做了几下针线,便下炕说要回去。

临近年底,家家都有忙不完的琐事,不过是吃完饭偷个空出来转转。

陈知也没留他俩,送出门就回来了。

他摸摸长夏头发,里外都干了,这才拿了木梳给他梳好扎起。

面前小孩头发脸蛋都洗得干干净净,穿得齐整,一下子舒心起来,陈知和窦金花看在眼里,都觉着带出去没问题了。

衣裳厚实暖和,留有野澡珠的淡香气,闻着就很干净,长夏很少能穿这么好,还香香的,他抓着衣角,又有些愣神。

看他怯弱,陈知想了下,从昨晚进门,还没来得及同长夏说什么,他低头思索一会儿,说道:“既然进了这个门,以后这就是家了。”

长夏抬头,缓慢眨了下眼睛。

“虽然裴曜是你郎君,不过你八岁了,比他大,是该管他,以后出门玩耍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