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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里干活,衣裳不免沾了些泥点子,裴曜说只换衣裳不爽利,想洗澡。
才半上午,院里晒的两大盆水还没热,长夏只好给他烧水。
裴家其他人都不在,不是打柴就是打猪草去了。
早起出门时,两人就带了钥匙。
等一锅水烧好,长夏朝外面喊一声,正在院里劈柴的裴曜放下斧头,提了空桶进灶房。
两人一个提热水一个提凉水,很快将水兑好。
长夏正要出去,不想裴曜拉住他手腕。
“你不洗?”裴曜问道,墨黑瞳仁盯着长夏,露出直勾勾的神色。
长夏对上他视线,眼睫微颤,讷讷开口:“你洗了我再洗。”
夏天洗得勤,身上没那么脏,一桶水换着人洗很常见。
知道裴曜爱干净,他想着让对方先洗。
裴曜喉结微动,低声说:“可以一起洗。”
长夏有点慌,连忙摇头:“不行。”
他忍着羞耻,小声说:“阿爹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不弄那些。”裴曜声音低哑,微微绷着脸,看起来一派正经。
长夏手腕被抓住,那只粗糙大手很有力,根本挣脱不得。
他只好仰脸,问道:“真的?”
裴曜点头:“嗯,真的。”
长夏磨磨蹭蹭解腰带,裴曜早脱完了。
高挑的少年郎君腿长胳膊长,又白,模样俊、身板壮。
穿着衣裳时还清清瘦瘦的,一露出身躯,块块肌肉都结实有力。
经常干活,他浑身就没有余赘的肉,一身筋骨精瘦,最显眼的地方也十分悍然。
长夏瞥到他胸膛和腹部,头更低了,耳朵也红了。
他刚背过身,身后就有人靠近。
好半天解不开的衣裳落在炕沿。
热水浸泡,身上一下子舒坦,长夏脸颊被热汽蒸红,眼神也迷蒙起来,带着一丝哭腔催促裴曜:“快些。”
再磨蹭下去,万一真有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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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水倒进菜地,缓缓往前流,逐渐渗入土中。
裴曜又用扁担挑起空桶,往河边去打水。
刚走出家门,就碰上背了一筐鸡草的长夏。
已是傍晚,等浇过菜地,今天一天的活就干完了。
去路被挡住,长夏仰起头,眉尖微蹙,似乎有点不高兴。
裴曜只好挪开,不再堵着人。
他并非故意,只是下意识就凑近了。
他神色略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开了口:“我再挑两趟就浇完了,你回去歇着。”
“嗯。”长夏声音不大,背着筐就进去了,没有多说什么。
裴曜心知是上午哄骗人一起洗澡的事,一白天了,长夏都没怎么靠近他,又不会发脾气,就自个儿闷头闷脑待着。
他挑着扁担往河边走,忽然轻笑一声。
真像一个受气小包子,戳一下就悄悄漏出一点气,用不高兴的神色看他。
偏偏长得漂亮,又是极温软的性子,一脸不高兴只会显得窝囊可怜。
长夏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包子”,看见陈知后,才眉头舒展,和阿爹说了两句话。
太阳落山,灿烂的云彩消失不见,只余蓝蒙蒙的天。
等裴曜浇完菜地,长夏已经盥漱完,正坐在屋里洗脚。
听见外面裴有瓦问起裴曜木雕的事,他看向桌子。
桌上放了一个还没上色的木鹅。
这几天裴曜在做之前那套大鹅,已经做完三个了,还说这四只鹅做完后,再做四只山雀,到时候带上八只去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