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也清明,笑时展眉舒颜,并无任何邪冷阴鸷,倒是个难得的好面相。
老廖合上账本,十分和气道:“收是收的,只是得先看看东西。”
裴曜掀开篮子上的布,将四只木雕一一拿出来,放在账台上,说:“我带了四只,都是雀鸟。”
草枝编的鸟窝最先拿出来,里面的蓝尾巴山雀歪着小脑袋,老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端起巴掌大的鸟窝端详,笑道:“倒是有几分意思。”
随着裴曜将其他木雕摆出来,他目光又移过去。
小巧的鸟笼,笼门可以打开,里头是一只更小的灰山雀,圆滚滚的。
一只抓着树枝的黄雀,羽毛亮黄。
还有一只灰色鸽子,展开翅膀似要飞翔,口中衔了一根挂小红果的枝条。
五枚红果小巧袖珍,虽然雕琢的没那么浑圆逼真,但瑕不掩瑜,反而有几分质朴的意趣。
廖诚良开玩器店一个是为养家糊口,另一个便是喜爱这些东西。
眼下见了这几只小木雕,木料材质虽一般,可这份巧思实在讨人喜欢。
比起他店里那些昂贵料子的木雕,更为灵动。
只说那套十二生肖,尽管做工精细,但颜色深,足够庄重大气,没有这样的活泼自在。
细腿的鸟雀完全能在桌上放稳,显然做的人懂得前后轻重。
廖诚良又仔细看看雕工,翅膀羽毛是费了心思的,没有胡乱糊弄,上色也均匀细致,没有一块色重一块色轻的驳杂,很是柔和协调。
看完后,他抬头笑问:“这是谁做的?”
裴曜微微扬了扬下巴,说:“我做的。”
廖诚良有点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番,看见他手上的旧伤痕,便信了大半。
裴曜没扭捏,直问道:“掌柜的,可看得上?”
廖诚良笑了下,将四个木雕放在托盘上,端起往屋后走,说:“小兄弟,这边请。”
裴曜转头,看一眼裴有瓦,说:“我爹也在,他也跟着听听。”
知道他年少,或许是怯场了,廖诚良道:“都可都可。”
三人来到后面的屋子,很快有伙计上了茶。
寒暄一番,廖诚良没有拐弯抹角,说起木雕的收价。
他先问裴曜是什么意思。
裴曜方才心里就有了一点眉目,直言道:“廖叔觉得八十五文如何?”
廖诚良和裴有瓦没差几岁,圆脸,微微发福,面目始终和蔼。
知道他们是从乡下来的,言语也一直温和客气,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
刚才和裴有瓦寒暄两句后,裴曜称了一声廖叔,他也应了。
廖诚良笑了下,说:“这个价高了,你也看见,这些小物件,我做的都是薄利,寻常人家也能买得起。”
讨价还价自然要辩驳一番。
廖诚良又说起铺子的租钱,还有几个伙计的工钱等等,利益不好太薄。
裴曜一开始没有松口,说自己买桐油颜料都是钱,好点的木头也得跟人去买,本钱在那里。
廖诚良很快给了价,说七十五文一只。
裴曜神色为难,纠结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也不用八十五文,八十文如何,要是瞧得上,他以后做的木雕,也都送来这边。
廖诚良琢磨一下,最后勉为其难点了头,八十文就八十文,不过后面的东西也得像今天这么细致,不能胡乱糊弄,他会验货,若有什么大的瑕疵,是绝不收的。
说到这个,裴曜自然敢打包票。
他想了一下,又问道,若以后的东西比今天的更精巧,收价是照样八十,还是能提一点,毕竟更好的东西,卖价可以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