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仇”的畅快还没从心底抒发出来,裴曜发现,长夏小小的,没他高也没他壮,仿佛只要抱住,就能完全容纳进怀中。
其实不是没抱过。
他怔住,记忆里的身躯柔软、温热,带着颤意,想推他又推不动,眼里泪珠都在打转。
本来就可怜,还被他咬了脖子,越发瑟缩顺从。
长夏眉头轻拧,觉得离太近了,忍不住往旁边退了两步。
见裴曜在发呆,他着急道:“要掉下来了。”
裴曜回过神,抬头看一眼,扯了扯手里的线,快速往前跑了一段。
风声呼呼呼响,蓝色蝴蝶又飞上去。
窦金花本来在挖野菜,听见长夏的声音,直起腰去看,幸好幸好,没掉下来。
长夏这才看见她,喊了声阿奶。
窦金花提着竹筐,笑眯眯往那边走。
“奶,你也来?”裴曜问道。
窦金花喜笑颜开,上前接住木转轮,先扯着线熟了熟手。
裴曜轻轻抿唇,掩饰一般,没去看长夏,抬头望向高高飞舞的蝴蝶。
尽兴玩了一阵后,长夏才慢慢收了线。
“正好出来了,不如去摘些榆钱。”裴曜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好让长夏缠线。
“行。”窦金花点着头,她正好背了竹筐。
祖孙三人沿着河岸找榆树,矮树长夏和窦金花都能够到,见了大树,裴曜爬上去摘。
他爬树灵活,小时候没少往树上窜,被粗糙的树皮或者树枝挂破衣裳,回家了总要挨顿骂,要是连续好几天都这样,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长夏也会爬树,只不过没裴曜那么大胆,不敢往很高的地方去。
细枝条哪里敢踩,把能摘的摘完后,裴曜回家一趟,拿了绑镰刀的竹竿过来,他够榆钱,长夏和窦金花在地上捡。
翠绿的榆钱清清甜甜,独春天有这一口,等长老了,也就吃不得了。
长夏捡着,忍不住吃了几个,清清嫩嫩的,实在新鲜。
裴曜歇一下,捡起脚边的榆钱枝,忍不住说道:“奶,回去摊鸡蛋吃行吗?”
见大孙子嘴巴馋了,窦金花哪能不答应,连声道:“好好,回去我给做。”
天刚暖和起来,母鸡还不是天天下蛋,近来的鸡蛋鸭蛋贵,陈知最近正要攒蛋去卖,看得紧。
榆钱摊鸡蛋又嫩又香的,也就吃这几天,裴曜一提,长夏也有点馋了。
等摘了大半筐回家,窦金花就系上襜衣,打开柜锁,从罐子里摸出四个鸡蛋。
长夏洗干净榆钱,沥一沥水,就用竹匾端进来。
等陈知和裴有瓦从地里回来,正巧赶上刚出锅的榆钱摊鸡蛋。
因是窦金花下厨,陈知什么都没说,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今儿也是有口福,回来得正好。”
这会儿不是饭时,窦金花也是因裴曜说想吃,就赶着给做了,原想着,要是儿子儿夫郎没回来,给他俩留一些就好。
六个人都拿了筷子,坐在桌前吃起来。
鸡蛋少榆钱多,可吃着很新鲜,一家子都高兴。
吃完,陈知叫住裴曜,说:“今天不忙,我跟你爹要去卖蛋,正好吃了这个,我也想起来了,你和长夏都去背筐子,跟着出门多摘些榆钱,和鸡蛋一起卖。”
长夏连忙洗了碗筷,拎了竹筐又出门了。
·
风拂过山岗,绿意深重,草丛探出的小花颤巍巍绽放。
春风吹着吹着,就变成初夏更自由的风。
裴家。
陈知这几天的笑容就没断过,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笑声,毫不掩饰。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