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身体以求活命,本质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心里,他不耻于承认这一点,因为他想活,想活命,就得拿东西来换,在现实世界中用金钱维持性命,在这里就用身体避免被杀,很简单的道理。

他披上浴巾走出房门,打开衣柜,里面放满了合身的衣物。

不知道是这艘游轮的作用,还是卿烛的有意为之,衣柜里的衣物看上去都崭新且昂贵,季游月挑了一套换上,在书桌前坐下。

他拿起书桌上的备忘纸和圆珠笔,像个真正心烦意乱的人那样在纸面上乱涂乱画。

季游月浪费了很多张纸,那些纸上都有些只言片语,“秦医生”告诉过“他”,将糟糕的事情写下来再审视有助于解决问题,“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当然也没有理由放弃。

【这是个梦……】纸卷成一团,扔掉了。

【也许我疯了,这是我的幻想……】再扔掉。

【如果是个噩梦,我希望能快点醒来……】扔掉。

【也许我中了迷幻剂……】还是扔掉。

每张纸上都只有一两句短短的话,然后就根本写不下去了,季游月再扔掉一张纸后,开始画画。

在医院的空闲时间很多,所以他学了绘画,卿烛的脸在笔下渐渐成型,他的身边围绕着暗影,整张画的氛围非常阴暗,画面中央的卿烛像个地狱来客,阴森可怖。

这张画也变成了纸卷,丢在了地上。

游轮的客房里没什么能消磨时间的东西,季游月在门边徘徊,时不时透过猫眼朝外望去,有动静从远方慢慢靠近,谨慎的脚步声,是另一个卿烛,看上去不如穿着灰西装的卿烛成熟,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他一扇一扇门检查过去。

很快他走到了季游月所在的这扇门前,门被锁住,他打不开。

于是蓝白校服卿烛知道里面有人。

他开始敲门,礼貌流畅的求助,季游月没有开门,但从门缝底下把那张写了简要剧情的纸片递送出去。

纸片被拿走,穿着校服的卿烛又问了几句话,没得到回应后就匆匆离开了。

季游月看着他离去,知道他还会回来。

高中生总是会天真一些,纯情一些,他会很好用的。

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时间渐渐指向傍晚,这间客房没有窗户,光亮全来自头顶的灯管,季游月坐在桌边咬着面包,心不在焉,味如嚼蜡。

门被敲响,三下轻叩,不多不少,声音并不大,季游月却像是被吓到一般,手上的面包掉在了地上,放在手边的水杯也被碰倒,倾倒出的水弄湿了桌面和地毯。

他慌乱地站起来,椅子在木地板上推拉,发出响亮的刮擦声,慌乱的呼吸,颤抖的指尖,门外没再传来任何声音,刚刚的敲门声像是幻觉。

季游月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朝门口走去,透过猫眼,他可以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穿着灰西装的卿烛,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他略微抬起下颌,冲着季游月笑了一下。

季游月惊惶后退,门是锁着的,只要他不开,外面的危险似乎就无法进来,但他不敢,手掌按上冰凉的门把手,开了门。

卿烛跨进门,慢条斯理地往前走,右手顺便关上门,他前进一步,季游月就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他害怕,但他不敢跑。

卿烛就这样笑着,一步一步前进,季游月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后退,看上去越来越害怕,直到后腰抵上书桌边缘,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卿烛越靠越近。

“我有这么可怕吗?”卿烛笑着开口,他的两只手环住了季游月的腰背,也圈住了季游月的手臂。

季游月浑身僵硬,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