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水液渐干。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腕正怜爱地拂过少年面中的泪水,珍而重之地将它们藏进了灵魂深处。

*

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昔日关系极好的兄长过世,少年近来的状态显然十分不对劲。

江让的反应开始变得迟钝,旁人唤他的名字需要等待许久才能回过神来。

不仅如此,少年还出现了失眠、早醒等症状。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度出现失语的情况。

分明是出生在农村、最是珍惜粮食的孩子,如今却吃不下饭,原本被养出漂亮弧度的白润面颊瘦削得不成样子。

但即便是这样,江让还是坚持要亲自操办江争的葬礼。

少年不肯让段玉成安排,自己一个人回了那间可怜逼仄的地下室。

地下室内仍是上次看到的模样,四面墙角点缀着亮晶晶的彩色糖果小灯,但或许是本身便十分劣质,江让再次打开它的塑料开关时,很多都无法再亮起来了。

它们像是一簇簇死去的萤火虫,只能灰暗地缩在墙角,等待彻底被湮灭成灰、消弭无踪的时刻。

暖色的灯光如阳光一般笼罩着少年的肩颈,可江让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只有在此刻,江让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个永远在原地等他的江争,真的离开了。

他再也无法看到狭小厨房中男人忙碌的身影、无法看到坐在床边为他叠衣服的贤惠身影,这一次,不必江让放狠话,哥哥自己离远了。

并且,决绝到永远不会再出现。

面色苍白的少年失神地走到昔日自己的那张小书桌前。

江争为他买的小花熊睡衣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上面,像是有人时刻等待着它的主人的到来。

少年眼眶泛红,无数思绪搅弄着他的头脑,令他永远处于看不到尽头的悔恨与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