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几乎要被那般盛丽的容貌震慑住。

青年愣愣的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可那张美丽的脸越是靠近他,却越是令他心颤。

瞳孔微微缩起的某一瞬间,江让认出来了,眼前的男人正是那日在蛇神庙辱夺自己的妖。

江让惊恐的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并未看到过他,男人削瘦恹冷的身影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朝着远处走去。

青年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境、又或许是旁人的记忆。

江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但他很快便发现了,自己无法离开那白发男人超过十步的地方。

于是,青年只得身不由己地跟在对方身后。

他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入传说中的妖界。

这个时代是千百年前的修真界,那时修真界分为人、妖、鬼,三族各占地盘,但因为妖族生性凶戾、极其善战,尤其还有妖主、上古大妖烛九阴血脉坐镇,妖族更是嚣张无比,不过短短数百年,便将人、鬼二族驱赶得将近逼入绝路。

江让如魂灵般不受控地跟在男人身后,他看着无数的妖物跪倒在男人脚边,所有的妖物都称呼他为吾主。

白发男人面上却并没有什么神情,他看上去太寡淡了、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像是一抹即将融化的雪。

但这样的错觉很快便被打破了。

妖族大多野性不驯,以强为尊,各方大妖明争暗斗,内斗从未停止过。

是以,在这段加速的时空中,江让看到他以堪称酷戾的手段处罚那些不服他的大妖,灰飞烟灭都称得上是赏赐。

在这个过程中,江让倒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毕竟眼前的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话本中的情节,并不真实,甚至令人疑心是否只是一场过分长久的梦境。

而在这样流动的时光中,江让很快便知道了对方的名讳。

祝妙机。

奇怪又温柔的名字,像是潺潺的流水、有花束浸泡在其间,于是,那流动的湖水便愈发芬芳清甜。

江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明明它们与眼前的男人毫不相干。

眼前的时间依旧在快速流转。

处理完那些起乱的大妖后,男人又似乎厌倦了妖族时不时兴起的战争、贪婪。

他从不过多管束那些贪得无厌的妖,只冷眼看着,像是在看着贪婪的蝼蚁一日日蛀空天顶楼城。

祝妙机开始来到人族的城界。

在妖族的压迫下过得并不算好人族很喜欢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

像是萌发了某种恶趣味一般,男人开始‘造神’,并试图通过信仰之力获得突破自身。

他向人族散播蛇神的信仰,信徒若想要实现心愿,便要付出代价。

至于这代价是什么。

或许是珍贵的器官、挚爱之人、甚至是自己的一条命。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被无数人族所追捧。

看到这里的江让几乎一瞬间便想起了沂高寨的遭遇。

这样多年以来,沂高寨的族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许愿与献祭之下,只怕早已成为了空壳傀儡。

江让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脊骨处泛起的悚然。

青年此时才真正明白,妖是没有人性的。

天地一瞬间变得昏暗,江让只觉眼前一黑,待他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青年发觉自己来到了一片幽冷丛生的巨大湖泊之中。

天道轮回,恶事做尽的蛇妖在他最脆弱的蜕皮期时遭到了算计。

蜕皮险些失败的男人自此失去了一切的记忆、法力,沦为了昔日最为普通的、在他眼中与养料无异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