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总是向往着隐秘的自由。

尤其是年轻的孩子,即便竹楼再如何有趣、爱情再如何甜蜜、楼胥回再如何讨他欢心,逐渐适应如今生活的江让都无法再继续乖巧地待在竹楼中了。

他开始渴望认识、触碰更多的新事物,渴望与除却楼胥回之外的人交流。

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江让想要同男人提出出门的想法,都会被对方不留痕迹地挡了回来。

原因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例如他头疼反复的毛病、外面人心叵测的威胁等等。

青年确实会听从对方的意见,顺从应下。

可实际上,越是禁锢,人心便越是渴望。

江让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燃起了一股无名的自由火焰,火蛇蔓延,逐渐将他柔软如白纸一般的生活烧得焦黄、黢黑,扭曲焚化。

于是,脑中发热的青年在某一日待楼胥回离开竹楼后,忍不住伸手想要推开那扇宽大的、通往光明的门。

只是,当他真正触碰到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那扇楼胥回可以随意推开的门,他却无法打开。

哪怕江让用尽了力气、憋红了面皮、锤红了手掌,那扇轻而薄的竹门却连一道缝隙都不曾漏出。

江让气得当晚便发了脾气。

哪怕他如今失去记忆、纯白如纸,却也明白一个道理,楼胥回不信任他。

不、不仅是不信任,对方连出行的自由都不给他,是完全不认可他的个体自主性,而这样的自己,与那些被关在玉瓶中的蛊虫又有什么两样?

江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到什么‘个体自主性’,他实在过于生气,以至于整个人都像是一堆即将爆炸开的火木堆。

天色方黑,楼胥回不过出去半个时辰,方才回来,迎面便对上青年怒气冲冲地质问:“楼胥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出去为何要将门窗紧锁?你凭什么关着我?!”

其实,近几日,两人为了此事已经说道了数次,只是今日才算是将矛盾彻底激化开来。

楼胥回萸紫的眸中闪过几分阴沉,苍白的颊侧一道又一道微卷的银灰长发在月光的浸染下像极了一把把被串联在一起的锋锐镰刀。

正如江让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竹楼中一般,楼胥回也不明白,青年为什么一定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