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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妙,我回来了。”
水缸落地的声音闷闷的,青年的声音却十分轻快。
雪色仍未消减,江让乌黑的发上淋得半白,有的化作水色,顺着额角慢慢往下滑。
祝妙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屋的。
男人一头顺滑如绸的白发以麻布半扎起,身上也不再是白浅的衣衫,他穿着一身灰色麻衣,手肘边的衣物半卷上几分,透白的指节泛着用力揉搓后的红,似乎正在浆洗衣物。
看到青年,他抿唇不自觉将双手往后避了几分,反复擦拭了两下,才从袖口中妥帖地拿出一方浅色的手帕,行至檐下人的身畔。
祝妙机微微垂眼,执着手帕的那边手腕方才抬起,江让便十分自觉笑意盈盈地凑近几分。
他动得不巧,额边融化的雪水便顺着他隽俊的面颊伶仃地往下滚,狼狈不已。
祝妙机白色的睫下意识颤了颤,他指节动作十分轻缓,一寸又一寸地替青年擦拭洇红的面颊。
一边擦拭,一边又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男人低低哑哑的声线中带了几分轻怨道:“我便说了同你一起去,至少替你撑伞,你偏是不肯.......”
“这寒冽冬日,若是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男人这样说着,浅色的眉忧愁得皱起清淡的沟壑。
江让见状不好,赶忙亲昵揽住对方的腰肢,一边扣着、一边带着人往屋内走。
青年笑道:“好了好了,阿妙,我身体好着呢,你瞧,我的手掌还比你要热上几分。”
“倒是你,”江让忧心道:“通身上下总是太凉,咳嗽又不见好,睡前一定要多泡会儿澡,待会儿我便去替你烧水。”
许是病体支离,冬日里男人似乎极其容易犯困,大雪那日,江让不过只是收拾了一下碗筷,一转头便看到对方昏睡在桌案边。
青年是一片好心,祝妙机闻言却下意识紧了紧指尖,他努力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一边道:“好,都听你的,饭菜做好了,阿让快些趁热吃。”
见青年看他,男人心下微软,轻声道:“我吃过了。”
江让半晌没说话,只是手中稍稍用力,双手紧握住祝妙机竭力想要掩藏的红肿指节。
曾经修长、细腻,如素月般美丽的指节,不过短短一年,便被劳累的家务与生计蹉跎成了这般粗糙、难看的模样。
这双手,不仅日日要浸泡在冷水中清洗衣物,还要打扫屋子、煮饭做羹、清洗药材、替人把脉。
江让不是没劝过他、甚至是明令禁止,让对方将琐事留着等自己回来处理。
祝妙机却总是‘阳奉阴违’。
或者说,两人其实都是不舍得对方辛苦。
江让离宗的时候,周身上下便只有一个储物袋和一柄玄剑。
储物袋中物品早已在避祸的第一年消耗得七七八八,后面遗留的一些物品也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换做了灵石与铜币。
如今,江让周身上下便穷得只余下一柄玄剑了。
好在还有玄剑,他便还能借此在山中打猎过活。
可那柄玄剑是师尊炼制给他、曾陪着他杀妖灭鬼、战无不胜的本命剑。
它陪着青年度过无数荣光,可如今,被封了灵骨的青年人甚至都无法再重新与它心意相通、肆意风流。
或许在某些时刻,江让也是失落、甚至后悔的。
但他总得为阿妙负责、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所以,青年咬牙撑了下来。
江让迅速地吃完饭,他不肯让祝妙机的手再去沾水,于是索性自己一起将碗筷洗漱干净。
青年干活的动作越来越利索,烧水也速度也很快。
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