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喑哑的声音响起又沉寂,像是撕裂了心脏,又再次残忍地以冰冷的针线缝合上。

青年对上了一双溢满潮湿、薄雾的黑眸。

“阿让.......咳咳......是你吗?”

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虚弱的声线轻轻响起。

江让看着白发的美人努力支撑起半具残躯,他似乎想要对他笑一笑,可分明很吃力了,苦涩的唇角却难以牵起半分弧度。

于是,黑色的眸光中,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消失。

下一瞬,江让看见了几乎令他心碎的一幕。

祝妙机轻轻闭了闭潮湿的泪眼,水光涌动,他以手臂遮挡双眼,像是逼迫自己不要沉溺在无望的等待中一般,哑声自嘲道:“这约莫,又是幻觉吧......”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江江要当逆徒了,除了确实心疼初恋,还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祝迷惑了他的心智

对于小罗来说,江江就是他落跑的未婚夫了……

第107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22[VIP]

轻而闷的脚步踩在脏污、杂乱的稻草上, 发出寂寂的窸窣声。

江让恍然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阿妙似乎总是安静、苍白、寂冷的。他瘦削的如山林间游荡的山鬼,长发蔽目、容貌清美,美则美矣, 却毫无色彩。

美丽的白发男人像是一缕随着风浪飘荡的羽毛, 没有生命、没有重量,随时都会被雨水淋湿, 而它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零落成泥、或是弥散在残酷的骤雨中。

无论是谁,看到当时的祝妙机第一眼, 似乎都会认定, 那是一具即将死去的美丽尸体。

江让从未对谁生出过这般心疼、怜爱的绮思。

唯有祝妙机、唯有他的阿妙。

青年亲眼看着他苍白死寂的阿妙是如何逐渐变得柔软、潮红,直到慢慢覆上一层层妙曼潮湿的春雨, 湿化在他的怀中。

谁也不会比他更清楚阿妙是如何活过来的。

天窗的明光愈发湿冷, 惨白的光线照在阴冷逼仄的牢房中映射出簌簌如细雪的尘埃。

隐约的水色液体从暗色的空中坠落。

温热、轻盈,像是初生幼兽的爪垫。

病体横陈的白发男人忽地全身僵硬, 随后,那只惨白起伏的肢体如同生了幻觉似地细微动了起来。

他尤是不敢多看的。

即便遮蔽视线的手骨已然挪移开,他仍旧不肯径直看去,像是生怕方才一切的声音、触感不过是一场可怜的幻梦。

直到青年轻轻跪坐在他惨白的胸侧、直到那双属于爱人湿温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 男人才敢慢慢转动漆黑死气的眼眸,渐渐看了过去。

雾气、愁冷、残旧,用如何凉冷入骨的词语形容都似乎都不够。

江让近乎泪湿满面,青年人从来都是意气风流的,他像是春日簪在枝头最明艳的花束, 朝气蓬勃、拨雪寻春。

可如今, 春雨迷蒙了他的眼。

他抖着手, 几乎不敢多触心上人那惨而冷的病颊。

“阿妙、不是幻觉.......”江让湿红着眼,努力咬着齿尖, 不让自己声音过分发颤,他说:“我来了、我来带你走了。”

至少在这一瞬,青年不去想任何后果,或者说,他不敢想他当他闯入这片地牢的时候,他究竟辜负了多少同门、师徒情谊。

他抱住他的阿妙,懵懂着尝到了心痛难忍、爱欲难捱的滋味。

或许过分长久的囚禁令男人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祝妙机只是苍白着脸,头颅伏在青年的怀中,好半晌,才慢慢露出一个雾霭般濛濛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