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钱是送了、东西也送了,陈明却从不敢多看江让一眼,甚至仅仅是目光偶尔的接触,都会避嫌般地挪移开视线。

所以,青年这次看到对方等到人全都离开,想来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

江让想了很多措辞,他自己就是男人,自然也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陈明固然是个有底线的人,但架不住有心的引诱与刺激,江让这段时日露出的苦闷情绪,并非仅做给陆响看的。

那种种被逼迫的苦楚,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引诱,它吐着蛇信子,在喑哑的嘶嘶中,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男人脖颈。

青年仿佛是在对着他无声的诉苦,求救。

以一个等待拯救的信徒,看向唯一能够度他过江的神明的姿态。

江让都做好了诉苦落泪的准备,陈明的举措却打得他措手不及。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许久低声道:“江让,我知道有些话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说,但陆哥从前没谈过恋爱,可能不少事情做得偏激了,你们......”

江让脸上的表情微僵,突然意识到陈明这次来找他的原因了。

只怕这人是答应了陆响什么,过来当两人感情的说客了。

青年极快调整自己的表情,泪意朦胧的眼微微泛红,他像是突然遭受了失望与背叛一般的,面上的神情都灰暗了几分。

江让轻声反问道:“所以我就活该被他困在身边吗?”

陈明嘴唇蠕动,男人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盯着眼前的霜雪凝就的青年,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仅仅沙哑着嗓音道:“不是。”

当然不是。

陈明只觉得喉头如有火焰灼烧,而那被烧焦的皮.肉微微鼓动,痛与痒如虫子般钻入他的骨缝隙,令他痛不欲生。

这痛苦让他一瞬间想起了无数如乌云压顶的痛苦。

永远只能默默看着却无法触碰到的背影、无数次劝告陆响好好对待青年的心酸,以及,玩笑间说出的真心话。

从相遇那日开始,他偷偷摸摸看过江让无数次,却从未得到过一次回眸。

这次,陈明会愿意来当说客,除却希望青年得到幸福,更多的,其实是终于有了一个正当的、可以靠近对方的理由。

而江让,约莫是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些来自暗恋者无声的表白。

甚至,陈明恍惚的想,此时的青年,大约是恨着他的。

江让红着眼,手指紧攥到发白,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恨声道:“陈明,你真虚伪。”

“你不过只是向着你的朋友,还要把话说得那样冠冕堂皇。”

“真恶心。”

陈明吞刀般地吞咽着灼烫的口液,他指节攥紧,在青年劈头盖脸的辱骂中始终不发一言。

好半晌,红眼的青年一步步走近他。

心脏的跳动在某一瞬近乎停滞,它们被闷裹在血肉中,如同被沉潭抛尸了般的,亟待拯救复生。

陈明几乎能感觉到血管中血液的凝固与窒息。

可江让并未停驻在他的身畔,青年越过他如风一般地离开,脚步不曾停下,与无数的从前一般无二。

只有捉摸不定的声线仿若从云端间传来。

他说:“陈明,你也只能这样了,一辈子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欲.望。”

停滞的心脏瞬间化为齑粉,而失控的血液又融为血线虫,它们钻进男人的血肉中贪婪失控地蚕食着可笑的坚持与理智。

空寂的教室内最终只余下一声低低的轻嘲。

陈明想,他果然还是将事情搞砸了。

兄弟不再是兄弟,朋友也不再是朋友。

想来也是,他尽管再压抑,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