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我没有交代仆人去做,因为那间侧室里面,还埋着魏郯先前许给我的金十斤。

回来之后,我和魏郯谁也没有提过它,仿佛这是个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但是我心里清楚地记得魏郯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会漏下。

他没说过我要是不走就收回,那么这些金子理所当然还是归我。侧室里,我一边翻着衣箱一边瞄着东北角。那里堆着些瓶瓶罐罐的杂物,似乎放了很久,都落了厚厚的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去动。魏郯是个后脑勺都长了眼睛的人,留下个指痕什么的,他一看就会知道。

我眼巴巴的,心里叹口气,继续低头翻衣服。

魏郯的衣服不多,闲置的冬衣也就半箱,很好找。我拿出来,一股樟木箱子的味道。那些衣服有些旧,却是完好的。我挑了一件身量与他现在的样子差不多的,看看,觉得穿在袍子底下也正好。我把它取出抖了抖,忽然,一样物事落了下来。

我讶然,只见那是一块绢帕。光照下,只见那面上已经有些黄斑,一角上,绣着一朵鲜红的虞美人。

魏郯回到宅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他进门的时候,我正在榻上缝缝补补。

“何人的衣服?”魏郯一眼看到,走过来。

“夫君的。”我把线头咬断,将针脚扯匀,道,“新衣还未做好,妾从侧室中取了旧衣来。只是袖口有个破洞,补补就好,夫君且将就。”

“哦?”魏郯脸上露出笑容,从我手中将冬衣拿起来,待看清模样,我看到他的表情似有一瞬的凝滞。

“妾不知身量是否合身,夫君试试吧。”我莞尔道。

“不必试,”魏郯将衣服放回我的手上,抚抚我的头发,笑意不改,“夫人贤惠,挑的都是好的。”

我还要说话,魏郯却转头:“阿元,水烧好了么?”

阿元从屋外探个头进来:“禀大公子,烧好了。”

“今日操练得浑身是土,我去洗洗。”魏郯道,说罢,转身出去。

等他终于再回到室中的时候,我已经更衣坐在了榻旁。

魏郯过来,我让他在镜前坐下,拿起巾帕替他将发际上的水珠拭干。

“夫人今日出去了?”他问。

“嗯。”我说,“去了丹霞寺。”

“丹霞寺?”魏郯想了想道,“雍池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