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

“有话要说?”他问。

我踌躇着,片刻,轻声道:“夫君,白日之事……”

“我已告知太医署。”

我讶然,望着他,不知应该笑还是应该更忐忑。

魏郯深吸口气:“随我来。”

说罢,揽过我的肩,朝侧室走去。

他带我去的地方不远,正是侧室。

家人将房门打开,旧物曝晒过的味道和尘土的味道混在一起。

魏郯让家人将灯烛点亮,又让他们退下。他四处看了看,问我:“夫人来过?”

我颔首。

魏郯打开两只箱子,看了看,又阖上。

“我曾告知夫人此处埋了金子,夫人可曾看过?”他问。

我一怔。辽东兵围城的时候,我曾想过把金子取出来逃离魏府,可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不曾。”我说。

魏郯的脸上泛起些苦笑,看着我:“为何?”

我不语。

心底忽而有什么被触了一下。

是啊,为何?我自从嫁进来,就一直想着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离开。可即使是逃难,即使是身陷险境,回来之后,我也仍旧生活在这里,金子也不曾真的挖出来。

我真的想离开么?了断一切地离开?

眼眶有些酸酸的,似乎委屈,又似乎不是。我望着魏郯,他的脸在烛光中半明半暗,却看不清究竟。

他没说话,却转开身,去墙边取来一只铁铲。

“夫人将那些杂物搬开,我来挖。”魏郯道。

我诧异,但还是应了一声,依言走过去。

角落里,仍然和我上次看到的那样,摆着好些落满灰尘的瓶瓶罐罐。我一个一个将它们搬出来,放到一旁。魏郯拿着铁铲上前,一铲一铲地将土铲开。

土星不时地溅出来,我忙将近处一个瓷瓶搬开。可才拿在手里,却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一只梅瓶。

抹开灰尘,洁白细腻的质地,釉色均匀,细腻的纹路如卷云花草般舒展,正如当年,我对它的样子感到奇特,最后决定拿出去卖。

烛光下,瓶身上泛着柔和而纯净的靛青,记忆仿佛从光洁的釉质下萌破而出。

“……身无百钱,不走长安。”烈日下,我抱着它,不耐烦地对前来问价的少年说,“这梅瓶,我要卖一百钱呢。”

“……阿潜,我昨日卖了一只梅瓶,你猜多少?”我高兴地对裴潜说,“我只想卖一百钱,可那人给了我一百五十钱!”

……

“这梅瓶……”我抬头,心跳得很快,“这梅瓶是谁人的?”

“嗯?”魏郯看一眼,“多年前我买的。”说罢,继续铲土。

“在何处买的?”我忙问。

魏郯直起腰来,悠悠道:“忘了。只记得是个不识货的傻瓜,值十金的梅瓶,一百五十钱卖给了我。”说罢,他看着我,唇角勾勾:“诚然,夫人这般聪颖,是断不会将十金的梅瓶卖一百五十钱的。”

我望着他,愣愣的。张张口,想说什么,可是眼前一酸,泪水却率先涌了出来。

“怎么了?”魏郯放下铁铲走过来,声音啼笑皆非,“怎没说两句又来红眼?”他伸手来扶我,我用力捉住他,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宽阔的胸膛,温暖,厚实。

我不说话,只抱着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却又忍不住想笑,气息一下一下地哽咽着,像是小时候在花园的哪个角落找到了自己苦寻无果的宝贝。

魏郯也不再说话,任我哭着,轻拍着我的肩膀。

“你……”好一会,我埋着头道,声音断断续续,“你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