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已然泣不成声:“夫人她、不堪受辱,已经随着老爷去了!”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她猛然清醒了,下一瞬急匆匆地夺门而出,连大氅都忘了披上。

一路上,楚怜心头似有无数鼠蚁啃食,钻心般的剧痛。

严珩骗她,以楚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去骗她给裴清竺下跪!

她死死咬住唇瓣,直到口腔尝到了血腥味。

她要去找严珩问个清楚!

可到了南苑门前,门环叩响了一遍又一遍,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无人理她。

下人站在院子一角,像是看疯子一样,对她小声指指点点。

楚怜忽然瞥见墙角的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她陡然明白,多年痴缠爱恨,不过她一厢情愿。

严珩半点也没念及他们的旧情。

她笑着,忽然没有了一点力气,狼狈地倒在地上,压抑得声线只剩痛楚。

“严珩,你骗我骗得好苦!”

第六章

暴雨过后,天上仍旧是阴沉的,灰蒙蒙一片。

楚怜却依旧穿着冬装,静静地看着墙角的杏树,和偶尔落在上面的飞鸟。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渐近。

楚怜无动于衷,手中细细捻着落下的花瓣,眼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的云杉见严珩来了,面露急色。

如今楚家落寞,只剩下楚怜一个独苗。

严珩权势滔天,若是严家不再护着她,日后怕是更难过了。

云杉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想要劝楚怜低头,可看着满眼毫无生气的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想到老爷和夫人的下场,对严珩的恨意,她不比楚怜少。

严珩进来瞧见楚怜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倒是摆得一副好架子,知道我来还敢视若无睹。”

楚怜闻声这才回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将军今日竟有空来西厢院,只可惜妾身院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还请将军勿怪。”

严珩看着靠在躺椅上的楚怜,只见她面色苍白,单薄消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里竟有些闷闷的,语气烦躁朝云杉吼道:“你们这帮下人是怎么做事的,夫人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好转?”

云杉连忙下跪俯下身子:“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夫人。”

楚怜皱了皱眉,冷冷道:“不怪她,是我自己没有喝药。”

严珩脸色一沉:“去煎药,我看着她喝!”

不一会儿,副将端了一碗苦黑的药来,放下就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严珩端起药,冷冷道:“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替你来。”

楚怜别过脸,不去看他。

灭她楚家满门,诓骗她当众受辱。

这桩桩件件,已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了。

这一动作,一瞬激怒了严珩!

她总是这样清高自持,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楚怜!少在我面前甩脸子!”

他一把钳住楚怜的下巴,捏开她的嘴,也不管汤药的滚烫就往下灌。

灼热的汤药下喉,楚怜下意识挣脱,汤药洒在了严珩身上,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严珩被烫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

见她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刺过一下。

他面上划过一丝心虚,下意识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楚怜被呛红了眼,泪花挂在眼角,字字撕心道:“将军竟也会同妾身道歉?”

严珩很讨厌她这倔强的模样,又冷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