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楚怜站在雨雾中同他告别。

她说，明年将军府的杏花一定会开得很好。

然后，她不再说话了，转身离开走进那重重的雨雾中。

严珩怎么追也追不上，直到楚怜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从这场梦中惊坐而起，下意识地叫出了声：“怜怜！”

副将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宽慰着开口：“咱们的人都说夫人看上去身子好了不少，说不定不用多久她就会回来呢？”

自从楚怜离开后，严珩便派人暗中跟着楚怜，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二是，他想随时都能够知道楚怜的行踪。

皇城下了好大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掩埋了楚怜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了楚怜的下落。这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严珩数着日子过去，心中惴惴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怜怜，你当真回不来了吗？”

直到有一天半夜，严珩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楚怜侧身站立在满是杏花的花海中，回眸对他盈盈一笑。

她说，“阿珩，杏花开了，你替我折一枝簪在发间可好？”

下一瞬，她的身形猛然变成光光点点，消失在天地间，再不见踪影。

“怜怜，”严珩自语呢喃，“我的怜怜.......”

一夜无眠，严珩枯坐到天光大白。

书房的门，被轻声敲响，随后副将的声音隔着门缝传了进来。

“将军，林大夫昨夜回了皇城。”

严珩怔了瞬，霎时喜色爬上眉梢。

林济生回来了，那他的怜怜也一定回来了。

他就知道梦都是相反的。

严珩连忙起身，阔步上前拉开门，朝副将吩咐道：“快！带他来见我。”

没多久，林济生就被侍卫押到书房来了。

室内静谧良久，谁也不说话。

副将见气氛紧张，大气不敢出。

林济生知道严珩在等什么，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愿意开口。

想到楚怜最后的嘱托，他的心沉得更深。

“告诉我，怜怜现在在哪。”严珩终于没忍住，率先问出了口。

没人注意，他放在膝上的手已将玄袍攥得紧紧的，昂贵的布料早已皱缩不堪。

就像他的心，此刻拧成了一团。

“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与她最爱的杏花相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林济生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严珩的心坎上。

他的后脑勺阵阵发紧，嗓子艰涩不堪。

林济生却是一脸平静，没人知道，他亲手将没了气息的楚怜埋葬时的绝望。

那些年他以报恩的名义，光明正大地留在楚怜身边。

谁都不知道堂堂林氏家族的小少主其实只是为了楚怜，才心甘情愿入宫为官的，就连他自己也没看清这种情愫。

直到他救了楚怜，带她去了扬州，朝夕相处中，才发现他自己早已对楚怜心动。

这份隐秘的情意，他一直没有开口说出来，不想给楚怜带来困扰。

他何尝不知道楚怜爱的人始终只有严珩，但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红日升起，丝丝缕缕的霞光，洒进了书房。

林济生抬眼看过去，坐在正位上的的严珩，满眼都是血色。

那人嘴唇颤抖着，柔和的光照在他身上，依然满身孤寂。

林济生勾了勾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冷声道：“将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严珩攥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