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身后的副将走上前，朝楚怜说道：“夫人，外面风大，您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回房吧。”

她忍住胸腔翻涌的血气，连看都没有看严珩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房里。

三日后，回到皇城。

返程路上，楚怜很少与严珩说话。

偶尔的几次交流，也是在楚怜身体虚弱时严珩的几句关心。

大多数时候，楚怜睡得昏昏沉沉的。

西厢院和南苑一场大火以后已经重建，一切都是从前的陈设，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

但楚怜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院子能够重修，可留在这曾经的痕迹消失不见。

严珩带着楚怜往里走，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

只沉默着带楚怜走到小花园，指着那一棵棵长得正盛的杏树，说道：“这里新种了许多杏树，以后花开时会很美，你一定要留下来看一眼。”

楚怜在杏树前微微驻足，她能想到来年春季，杏花开满这里的时候一定很美。

可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满是遗憾又自嘲地开口：“我们没有所谓的以后了。”

严珩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口忽然便开始泛酸，却只闷闷点了点头：“有，怜怜，我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楚怜微微低下头：“严珩，我早已时日无多，杀了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支撑。”

“所以，我们没有以后，严珩，我们之间只有仇和恨。”

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来，用一种极寻常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自己今天吃了什么。

可越是轻巧，才让严珩觉得越是沉重。

他双手握住楚怜的肩头，直到微微红了眼眶才近似恳求一般开口：“怜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可以解开那些从前的误会，好好地过日子。”

楚怜眼中泪光闪烁，却执着的不肯让它掉出来，“严珩，这辈子够了，我已经受够了这所有的磨难，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我都不愿遇到你了。”

第二十三章

严珩的声音顿时被堵在了喉间：“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哪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我置于死地。”

楚怜轻笑一声：“是，早在你对我阿爹阿娘动手时，在你不肯为我阿爹寻一个清白的时候，我就一定要杀了你。”

“严珩，楚家待你不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就是这淡然又寻常的语气里，藏着的是无法逾越的血海深仇。

她这一辈子注定要跟严珩站在对立面，至死方休。

楚怜转身回了厢房，她没有照着严珩的安排住进西厢院，更没有回南苑。

那里于她而言，不过是水火两重天。

一场瓢泼大雨浇灭了她一身傲骨，让她屈辱不堪。

一场熊熊大火带走了她的生命和那些回忆，让她得到短暂的解脱。

楚怜靠在窗柩上，神色恹恹地望着院中略显荒凉的景象。

马上入冬了，再过一些日子便又是一年春。

她还能活多久呢？

“姑娘。”

云杉走了进来，楚怜收回了视线：“怎么了？”

“姑娘，将军府外跪着一女子，看模样应是沿街讨钱的叫花子。”

楚怜心神微动：“去看看吧，带些银钱。”

云杉闻言点头应下，主仆二人来到将军府门外。

门下跪着的女子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容。

唯独那双眼睛看得明白，楚怜停下了步子：“那是裴清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