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提着衣裙朝着他一路小跑，面上的笑颜宛若夏花：“珩哥哥！”

可眼前大雾忽起，眼前的音容笑貌消散如烟，幻变成漆黑冰冷的夜里，楚怜躺在床上，满身是血，鲜血涌到他脚边，那双眼眸黯然神伤。

楚怜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最后掉出一滴眼泪。

那滴血泪犹如朱砂那般，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泪水滚烫，严珩忽然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熟悉的厢房。

“将军，你可算是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的裴清竺。

严珩看着眼前的裴清竺，她笑起来的模样与年少时的楚怜有几分相像，却又不同。

裴清竺放下碗，一脸温柔的模样：“将军昏迷了好几天，妾身甚是担忧，心中十分惦念。”

楚怜与裴清竺是完全不同的人。

楚怜性子清冷孤傲，那些直抒心意的话她从不挂在嘴边。

可裴清竺却总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她的心意有多么重要。

她的爱热烈而又直白，不同于楚怜的沉默无声。

这三年里，他忘记了对楚怜的爱，甚至假想她是联姻被迫娶的人。

他一次一次为了裴清竺，伤害楚怜。

如果没有裴清竺，楚怜就不会死！

严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晦暗不明：“我问你，楚怜难产那日，你到底做了什么？”

裴清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支吾着解释道：“那日.....妾身自从流产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日妾身身子属实难受，下人不得已才传唤了太医。”

“云杉闯进院里以下犯上羞辱妾身，妾身气不过就是想教训她一下，妾身并非有意要扣住她！”

严珩只是看着裴清竺，语气冰冷：“你不过是瞧着我不喜楚怜，又仗着你救过我的性命，所以，你不过认为单楚怜一条性命，不足以我拿你怎么办，是吗？”

第十二章

气氛一瞬跌至冰点。

裴清竺脸色苍白，不住摇头否认，“不，不是，妾身绝无此意！”

严珩猛地松开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这一刻，他的眸子里真真切切印出了翻涌的恨意。

“你趁我记忆混乱，仗着我对你的宽容处处陷害楚怜，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会杀了你吗？”

裴清竺眼里浮现深深的恐惧，缓慢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将她包围。

“你算什么东西，事已至此，那你就好好给楚怜赎罪吧！”

说完，严珩松开手，朝身后挥了挥手，任由侍从将不停哭喊的裴清竺拖了出去。

一片夜色里，将军府的下人守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严珩看着变了模样的南苑，已找不到他和楚怜生活的痕迹，只觉得这院子令人恶心至极。

这三年来，他究竟对楚怜做了什么？

严珩按压着滞涩的胸口，忽地大笑了起来，一拳狠狠砸在房里那面铜镜上。

那飞溅的碎片散落满床，也嵌入了他的手背，鲜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

他气红了双眸，身处于这个院子仿若要窒息一般，他让人拿来了火把。

火焰肆意燃起的顺面，明灭火光中隐约看见他含泪的双眼。

将他和裴清竺生活过的痕迹，一点一点让其被火焰侵蚀。

每一处角落，都是曾经明晃晃对楚怜的背叛。

只要毁掉这些痕迹，他的怜怜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回来。

院子很快被大火吞没，下人们都忙着扑火。

严珩颓然地跌坐在地，视线猛地落到腰间那枚装着骨灰的香囊。

那浑身的力气好似猝然间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