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过来和他告别,说陈王不放心老陈相护送后宫车队启程大青城,让他相助,他身手恢复了有三成,打山贼、余党没问题,他搓着手手兴奋极,好久没开打,“他们都怕老陈相,我觉得蛮好相处,一起毒舌很欢乐”。
脱离轮椅后,他成了唯一能入老陈相法眼的女婿。
“你恢复了,没想溜?”沈淳大长腿摊在栏杆上,背靠廊柱,看着楚如。
“我不想让人追回来,训罚至死,一床草席卷了扔了喂狗。”
沈淳:……
“说笑啦,”他扔了几张银票给沈淳,边往外走边说,“我病弱时,人也没嫌我。”
各人对陈子佩的折服点可能不尽相同,楚如折服于败在她手下,更喜欢她一直当他是正常人,该怎么操还怎么操。他甚至感谢她没撮合沈淳为他疗治的通透、感谢她从没出面调停他与周遭的矛盾。
走火入魔前,连公主都对他抛媚眼,走火入魔后,公主还是对他抛媚眼,尾调暗藏讥讽。
他像只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又慕飞的鸡,只愿自己舔伤口、又坚信自己总有恢复如常的那天。讥讽声潮中,她来了,撩起他下巴、捻着他的唇瓣说:
【楚相,你真会忍,非得我诈死、头七后你才大军压上?】
【“嗯?还会毒舌?一会宠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尝肉味后第一回十几天没吃男子,就拿楚相开荤吧……”】(见36章)
一直到天昏暗下来,沈淳才回过神。
一门之隔的王宫嘈闹后终于归于沉寂,浩浩荡荡的车队启程、前往大延新都大青城。
陈王在兵营带着精兵同时出发。
王宫从此只作为大延帝的行宫。
沈淳起身锁了院门。
楚如走了。
她也走了,没过来最后再看看他,没来带他走。
廖成送弟弟到驿站,今晚不回来,他索性让厨娘、小厮、嬷嬷都回家去。
自养伤,第一回身边没任何人作伴,整个小院就他一人,春寒料峭,夜色洒在院中廊下,黑沉沉、冷寂寂。
他洗漱后早早回厢房,将油灯芯挑暗了些,在床上盘腿调息打坐。
心却静不下来,想起楚如临出院门时转达的那句【陌上花开,汝可缓缓归】。这话来自于传说中另一个王写给他回娘家的王妃的信。
想起她将所有搞事的人全斩了、将他置在这方小院里、寻来了空医治他、彻夜彻夜沐着雪坐在院中、想起她说【孤错了】、说此是为人妻主职责情份……
她竟拎了只鸡过来要洗手做羹汤……
想起他们沙场初见、他四年相思、沙场重遇、月夜萧埙酬和、她给他带来受封大典的喜袍说圣上亲证百官同贺他们成亲、给他梳头……
一幕幕在他脑中又重温了一回……
这回的体会与伤时、伤后的忆想大是不同;他想起某天应是她当众揭蛊后宫序次的隔天?她与他说,孤得沈侧后,非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非陪房、强夺、置买……
那时他还沉浸在闻听她前一天说和顾良明媒正取、相伴八载的酸涩中,此时,他方咀嚼出意味来……
包括大小林国、大景朝官贵家的婚配,不外乎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指婚,小夫小侍以降,大都陪房、强夺、置买、酬唱酒局等等所得,而他们,通通不是!
他俊好的样子,洽好是她喜欢的……
她叱咤沙场的软鞭,扫过他年少青涩的心扉……
四年后、他知道那个女尊将军又带兵出怔了,已是太子师的他托太傅说情,直奔边关来;
初夜、他说:相思四载……
他说这话时,她眸眼灼亮,她欢喜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