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她施施然提个大布囊进来,浅然一笑,“下一盘?”
“怎不弄萧了?”
“这不是客宿么,怕扰人清梦。”
“甚客宿,”她皱眉,撩起他的下巴,“这是本王的相府,十六岁成亲后便移来此处。”
“哦。”十六岁?难怪说与顾良相伴八载,想他终是迟来慢到,意兴缺缺。
见他毫无兴致,她也不强撩拨他,解开大布囊,拎出件大缎宽袖袍子,“给别人备的都是大红喜袍,想你平素总一袭白衣,那日在宫里,蔡总管拿出这件,我便想最衬你。”
绸缎袍子上印染大朵大朵金边红牡丹,红得极荼盛、狂冽、霸艳,将原本的白底子衬成喜气昂扬,原来不是红底子也能如此喜艳?他笑了,“这般艳?妖魅?合适我?”
“你不合适?谁合适?快穿上”。
他听话乖乖穿上,系上配套的碧玉红腰带,朝她腼腆无奈浅笑,她看得有些儿怔神,比她想像的还、有意思,非得他这般清朗,才没被这霸艳袍子拖成浓丽俗艳,大红染花只为他醺衬出几分俊魅,他自出他的尘……
“你会穿甚?”他问。
“你猜。”她拿起梳子,拉他坐下,给他梳头,“别人戴凤冠,你戴皇上赏的如意簪。”
“甚好!”正合他意,他抬头欢喜的看她。
“妻主知你吧。知音吧?高山流水吧?”她笑笑,垂眸看他。
握她的手,十指交叉,又拿到嘴边轻吻,遇见你真好,陈子佩。
“你我没有行过礼,明儿受封,就当是行礼,有皇上亲证、百官齐贺。”她梳顺他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学着礼婆唱词:“一梳梳到尾……”
“啊!”他憧憬一般抬头,“如此啊,真、真好!”
他唇角微微勾扬,似在臆想那场景,她第一回发现,淡笑间、他左颊似有个小酒窝,极浅,浅得似有似无,撩人心思。
转头看她,他品出她眼里的欲情,伸手想帮她宽衣,她望了眼沙漏,适才没兴致,此刻有兴致是真赶不及了,他这身衣衫脱下也烦,她也得去换衣穿扮了。
握住他的手,她也拿到嘴边亲了下,“来不及了,孤换衣去,你再拾掇拾掇,戴上冠簪,四更天入宫,蔡总管会给你们说些门门道道,礼婆给你们添妆,我已吩咐,不得给你们搞大浓妆。大吉时在未时。”
“好!”他朝她点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