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捏住我的下巴,“夜儿果然长大了,都敢逃刑了。”

逃刑?我害怕地摇头,“夜儿不敢……”

师父的责罚,我至今只逃过一次,其实也算不上逃,只是因为第二天要去明轩院给祁侯爷和白氏请安,我怕被他们看出痕迹,就央求师父罚在身上,却被师父用一寸宽、一指厚的檀木板子打落了三颗牙齿一颗门牙,两颗后槽牙。

那样的疼痛太刻骨铭心,以至于我在之后的日子里再不敢对师父的处置说半个“不”字,更遑论逃刑。

然而讽刺的是,我在师父院里养了十几天伤,伤好后去给祁威夫妇请安,只得到白氏一句“不孝不敬”的斥责。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两颊的瘀痕和牙床的豁口,也许注意到了只是不在意。

几年后,祁元干到了换乳牙的年纪,我看到白氏让祁威将他换下来的旧牙扔上房顶,待长出新牙后又小心收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早已长好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比当时还疼一百倍……

我正想着,下颌突然传来一阵巨痛,原来是师父收紧了捏我下巴的手指。

“看来你这规矩真得重新学了!”

师父继续加重力道,我疼得眼中泛泪,怯怯点头,“是,师父。”

“咕噜噜……”

这时,我的肚子又响了。

师父松开手,戳着我肚子上的软肉道,“夜儿想吃什么?”

“芙蓉羹,酱肘子……”我忐忑地报了几个菜名。

师父扬声道,“江同”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自己现在衣衫不整,两颊红肿,实在不宜见人。

师父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门口,正好挡住要推开门进来的江同,就是之前去宣我的那个太监。

江同看到师父,连忙垂手低头。

师父吩咐了他几句,隐约有芙蓉羹和酱肘子的字样,江同领命离去。

我长舒一口气,在师父转身的之前也把头扭回来。

师父重新坐到我面前。

我感激地眨眼,“师父……”师父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师父却道,“刚才掌到多少了?”

我小心道,“回师父的话,到三十三下了。”

师父用不知何时找来的藤条敲打手心,“三十三下……那就是还剩六十七下和二百藤鞭?”

我硬着头皮点头,“是,师父。”

“老规矩,给你两个选择,一次罚完和分开十日领罚,选分开的话惩罚要双倍。”

我不假思索道,“夜儿选分开!”

“一百三十四个耳光、四百藤条夜儿记好了,到时候为师找你算账。”师父没说“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反而道,“现在能说说那个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了罢?”

“是,是……”我羞窘地“吭哧”了半天道,“是夜儿喜欢的人……”

一瞬间,师父的脸上好像闪过狰狞之色,又好像只是我的错觉。片晌过后,他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以一种冷静到怪异的语气问道,“你喜欢男子?”

我自动将这种怪异归结为师父的震惊和不赞同,下意识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男子,但我喜欢他,不在乎他是不是男子。我和他是在栖霞庄认识的,他家是附近的佃户,他常到庄里做短工。有一次,庄头让我在天黑之前挑满庄里所有的水缸,我从天蒙蒙亮挑到太阳当空,最后累到在溪涧,是他救了我,还帮我把水挑到庄子后门,让我送回去……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但也特别傻,有一回我生病买不起药,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人参能治百病,就瞒着我偷偷进了深山。那山里有大虫,刚好被他遇到了,他却不赶紧绕开,反而冲上去将那大虫打死了。后来我问他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