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楚王为什么要跟秦政相比,又为什么会觉得只要他给的多自己就会留在他身边?感情这东西又不是买卖,不是谁给的多就跟谁,亦或者在楚王眼里,他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男宠,一个用富贵荣华就能打动的小人!
可是既然楚王觉得他是这么一个人,为何还要费尽心机、想法设法地把他弄到楚国,还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股脑儿对他好?
总不能是在和秦政攀比吧!
祁元夜想不明白,只能当这些所谓的一国之君一个个脑子有病,放着偌大的国家不好好治理,和他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他的思绪飘的太远,沉默的时间太长,楚王便当自己说中了,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也要我灭了丞相全家给你泄愤?!”
祁元夜没有注意到他话里那个奇怪的“也”字,当然也没听出他话里含沙射影的深意,他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大王放我离开。”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去想楚王为什么会知道翰儿和子枫哥哥的事了,斯人已远,斯人已逝,他又何必再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纠缠?
楚王攥住他的手,“你死了这条心吧,孤说了不准!”
祁元夜一手挣扎,一手去推他,两人纠扯的时候,祁元夜不小心扯开了他的衣领。
“……”
露出来的不是光洁的胸膛,而是被大火严重烧伤的皮肤留下的坑坑洼洼的伤疤,很丑陋,很恐怖。
祁元夜的手在发抖,他的眼睛睁大,不只是为了那骇人的伤疤,更为了楚王胸前那个已经泛黑的长命银锁。
然后,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胸前的长命锁,或者说长命牌。
祁元夜出生的时候赵国正在打仗,家中成年的男丁都在战场,女眷中人心惶惶,再加上他不得母亲白氏的喜爱,因此本该有的洗三礼直接被略过。到他百日,当时的昭烈侯夫人他的祖母王氏总算记得给他举行百岁宴,说是宴会,其实只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饭,奈何还未开宴,他父亲世子祁威浑身是血生死不知地被抬回来了。
府里乱作一团,百日宴自然不了了之,祁元夜也没收到百岁宴最重要的礼物长命锁。后来,二公子是个扫把星天煞孤星的传言甚嚣尘上,也没人给他补上。
及至祁元干出生,百日时大宴宾客,祖母祁王氏,母亲祁白氏,外祖母白李氏一人给他准备了一个长命锁,金银玉齐全。
祁元夜生而知之,却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看了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只是阖府诸人,不论宾主的注意力都在祁元干身上,谁会在意一个扫把星的感受。
宴席散去,他被乳母抱回自己的院子。
那天晚上,他埋在被子里哭了半宿,后半夜乳母的儿子尹子枫悄悄进来。
“公子,你为什么哭?”
尹子枫比他大五岁,说话间已经有了沉稳的气度。
小夜儿抱住他,委屈地吸鼻子,“子枫哥哥,我也想要长命锁。”
只是他们一个两岁,一个七岁,便是有银子也没法去买。
小夜儿仍在哭。
尹子枫咬咬牙,取下自己的长命牌给他戴上,“公子,这是我娘送给我的,会保佑我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以后它也会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公子,你不要难过了。”
小夜儿得了心爱礼物,破涕为笑。
直到长大些了才明白这块长命牌对子枫哥哥的意义,想还给他,子枫哥哥却不要。祁元夜偷偷用自己的份礼银子打了一个长命锁送给他,正面书“平平安安”,背面刻“长命百岁”。
那时候,祁元夜娘胎里的弱症还未养好,时常生病,尹子枫说,“我愿将自己的平安、健康和寿命都分一半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