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好之后,他走到青石柱旁,在心里默数一百下,然后深呼一口气,按下上面的腾蛇脑袋

这是他第一次站着走出这道石门,光裸的脚丫子离开温热的地毯,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刺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没了眼罩的遮挡,夜儿头一次看清外面的情景。一丈高两丈宽的青石巷子贯穿南北,沿路摆着铜铸的腾蛇烛台,上面红烛摇曳,让寂静空旷的地下更显鬼魅。

夜儿顺着右手边的路往前走,在经过刑室的时侯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

夜儿转动最里面的烛台,厚重的石壁突然向上升起,一道青石台阶出现在眼前。

夜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阶最上面,被一面石壁挡住去路,他转动上面的机关,石壁从中间分开,暖气瞬间扑面而来。

原来石壁之后就是他这几个月养伤住的地方。

几个月来,这屋里甚至院子里除了他和秦政还有偶尔来给他看伤的大夫,再没有人出现过。

夜儿跺了跺冻得失去知觉的脚,飞快地从里面找出一套衣服换上,借着月色一路跑到大门口,最后深呼一口气打开院门……

外面的场景是他此后多年的梦魇,让他不时在半夜惊醒,但此刻他怀着激动而紧张地心情拉开门

寂静的夜里,木门的“吱呀”声清晰可闻。

夜儿的手心渗出冷汗,心跳快如擂鼓,左边的耳朵烧的厉害,右边的眼皮狂跳不止……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逃离这里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用力拉开门

映入眼帘的不是空旷的夜色,也不是寂静的街道,而是人,乌压压的人,打头的是秦政。

夜儿慌了一瞬,也仅仅是一瞬,然后他的心不可思议地镇定下来,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明白了许多困惑他的事情,比如秦政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地答应他去赏梅,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有事离开……原来他早就看透自己的心思了,不过像猫捉耗子一样,先给它一点希望,在它以为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再一口把它吞进肚里!

“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政说,“这道门打开之前,我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你没有出来,我就废掉'妻礼',从今往后什么都听你的!”

夜儿承认听到这话他有一瞬间的心动和后悔,但寒风吹醒了他的脑子,且不论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就凭这些日子的经历,他也不会留在这个人身边!

这时,秦政捏住他的下巴,“我输了,你还是出来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夜色里,他的神情诡谲。

夜儿不惧地看着他道,“你可以杀了我!”

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他畏惧呢?

夜儿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湖水,波澜不惊。

秦政突然卡住他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

夜儿闭上眼睛。

秦政的手指骤然收紧,夜儿痛苦地皱起眉头,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最后甚至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这个笑容像一把刀、像一支箭,深深刺痛了秦政,他一把将人甩在地上,“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儿下意识想到那间阴冷的刑室,还有这些天不见天日的折辱,脑子一轰,张嘴咬上了舌头他就是死,也不愿意过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

说时迟,那时快,秦政手速迅猛地卸了他的下颌,然后一巴掌将他扇得几乎晕死过去。

“刘昌林,人交给你,一个月,若是不能让他真心顺服,你就自己了断吧!”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夜儿望着夜空中被乌云遮挡的月亮,心中有些遗憾,到底看不到新雪催发的绿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