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善堂的半途中,被一名眼生的内侍拦下了。
陆辞头个注意到的,除了对方不曾被他所见过的寻常相貌外,便是象征其在内侍中品阶甚高的服饰颜色。
并且,四下无人。
他心念微动,对方已硬梆梆地开口了:“陆左谕德请回。”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陆辞却丝毫不恼不怒,只平静询道:“所为何故?”
只听内侍冷笑一声,语出惊人道:“陆左谕德如何在寇相和陛下面前搬弄是非,耍弄手段,难道还无自知之明么?既低鄙无德,何配于殿下讲经!”
若是换作别人,见其质问时掷地有声的架势,多是要心里一惊。
加上被其一语道破同寇准说过话的事,没准就要被唬住,恼怒地自行回去的。
陆辞却是弯了弯眉眼,毫不客气地笑场了。
那人对陆辞的这种反应,显是始料未及的,不禁愣了一愣。
就听陆辞淡然道:“我对东宫中人,不说十分熟悉,也认得大多位,你品阶不低,为何我从未见过?”
陆辞此言,却非作伪。
他清楚,皇帝将他安排到东宫去,成为属臣之一,便是将他归派到了太子的一边。
那么只要皇帝还健在,那未来几年里,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恐怕都不会轻易挪动他的位置。
既是为了保证太子接受讲学,也是为了避免他这位东宫旧臣的外调掌权,会变相增加了太子的势力。
因知晓未来几年若不犯错,哪怕升迁也只在东宫里,陆辞便有意识地记下了大多数东宫中属臣的相貌和名字,而不似其他讲读那般来去匆匆,根本不记下人相貌。
这会儿只消一眼,他就能肯定地道出,对方绝非东宫中任职之人。
不等对方开口狡辩,陆辞已不疾不徐地往前迈了一步,下颌微扬,幽深的瞳眸淡淡地审视着对方,唇角微微翘起,咬字极其清晰地接道:“你不止来历不明,且对我行踪了若指掌。再方才听你口口声声地质问我,甚至欲我回去,定然不是身无仰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