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清晰地感觉到,沈鹰州的金融帝国不是大厦将倾,而是已经开始从底下崩塌了。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之声,南力道:“大家给的反馈我已收到,明日有律师带我去见沈总,我会向他汇报。”
南力也不过是沈鹰州的副手,他不能起任何决策,只能转告。
待会议结束,姜宜看向南力:“明天去见他吗?我可以一起去吗?”
南力摇头:“沈总提前嘱咐过,除了我和律师,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姜宜鼻尖发酸,大约是怕见到她,会扰乱他的心智,所以她没有坚持。
见完南力,回到百河湾的房子中,Rover也感受到这个家沉重的气氛,所以一改往日活泼的气氛,乖乖躺在姜宜的脚边一动不动。
姜宜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沈鹰州出事,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让无助把她淹没。
她一遍遍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思来想去只能联系沈兆霖,沈鹰州身边的人,只有沈兆霖是真关心他的。
沈兆霖接到姜宜的电话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你来沈家详聊。”
“好。”
姜宜挂了电话便匆忙打车到沈家别墅。
这栋房子有她美好的记忆,但也是她噩梦的开始,她驾轻就熟按了门铃,沈家保姆来开门让她直接进。
客厅里,沈兆霖正和庄群在吵架。
庄群近来深居简出,姜宜已许久没见过她,更没听过她的任何消息,这次一见,发现她不复从前的从容优雅,更没有从前意气风发的精气神,整个人萎靡的,脸上的皱纹和疏于打理的发型,都刻上了风霜,有了年龄感。
庄群沧桑着声音:“报应,你的报应来得真快,你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好下场。”
沈兆霖脸色极其难看:“鹰州也是你儿子,你就这么诅咒自己的儿子?”
庄群:“儿子?我落难时,他在做什么?”
沈兆霖:“如果没有他从中周旋,现在进去的便是你。他如果不是先前元气大伤,会落得今天的局面?”
庄群倏然转向姜宜:“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是他鬼迷心窍为了保护这个女人,才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和我有什么关系?”
层层叠叠,一环又一环,走到今天,已无法确定到底谁对谁错了,或者谁错得更多。
只是谁对他的爱更多,谁便更愧疚而已。
姜宜任由庄群谩骂,她都全盘接受,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能让沈鹰州免罪。
她冷静且理智地等庄群骂够了才开口:“今天几位律师开会的大致意思是,现在警方指控的罪行,需要待查证,有些是违规操作只需要交罚金即可,有些交易现在看是违法,但在当年,还没有相关法条,也可以争取无罪...。”
她把今天在会议室开会的内容全部讲给沈兆霖,只是讲着讲着,她的心也是虚的,慌的,这些小案子,小案例只是律师团队为了证明自己的工作提炼出来的有益案例而已。
沈鹰州真正的最大的问题是操纵股市,扰乱市场,导致无数投资客血本无归走上绝路;其次才是洗钱以及南省债券中的牵连,但后面这两个问题,律师团队有操作的空间,问题不大。
然而姜宜更明白,不,应该是沈鹰州更清楚地知道,如他早前说的,时代浪潮下,他们都是一粒沙,这次是国家层面要肃清整个金融圈,要敲山震虎,要斩草除根,沈鹰州便是典范中的典范。
韩旭也不过是借了这东风而已。
姜宜说完,目光落在沈兆霖和庄群的身上,大势所趋,穷途末路,但她所求不过是沈鹰州能安然无虞,尽她所能。
她的纯粹和坚韧便是她的光芒。
客厅继续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