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若的舌头被他自己咬烂了,大哭成软泥的陈烈田就在自己怀里,芜若吐干净嘴里的血污,紧紧抱着害怕火烧疼痛的人儿,说不出话,只能在喉咙里哼出几个气音,执拗的吻着陈烈田烂红的大眼晴。

是颤抖吗,害怕了,他害怕了。

怕疼。

不疼。不疼。的。

不能喊救命。你只能在这里。

呆在这里。

一切烧完就干净了。

芜若说着,低头厮磨着已经哭伤、轻嗝的陈烈田,陈烈田没力气用什么愤怒的狠眼看他了,自己眼前一片朦胧,无论是谁,现在他眼前的所有人都叫那个人的名字。

不记得了。名字都不记得了。

芜若痴痴的看着崩溃的零落的陈烈田,是少年记忆中那个容易受伤的小孩。

现在是七八岁的小陈烈田安睡在少年怀里,眼泪变琥珀,砸进少年心窝的破碗里。

“不要丢下我…骗子…大骗子…我疼…我疼啊…”

他疼,他说他疼。

奇怪的是,大火还没烧到他身上。

芜若倏忽与他抵额相对,他滚烫的体温像是生了病,少年慌了,用薄被抱着他要下床。

少年太瘦小了,横抱人,枯枝似的小腿打折,下床时跪在了土上。

膝盖摔得青紫,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好奇怪,他怀里的人没沾到一粒灰。

陈烈田生病了。

芜若见过他生病的模样,床单被疼出来的汗换了一轮又一轮,高烧不退,整个小人儿都红了。

说他好疼。

大火里的陈烈田,身上红裙比阳,绝望随时都快击垮他,他迟缓的转头,空洞的双眼看见了来接自己的他们。

芜若猛的收回脚。

抱陈烈田的力气在一瞬间抽干,他双膝跪在土上,看见自己根本没资本抗衡的这些人,赶来的这些人。

他唯一的东西,是这个正在哭的人。

芜若忽然什么也不怕了,他不紧不慢的把陈烈田往屋内抱,往回走,双膝伏地走。

“别哭了…”

芜若低低地说,憔悴向内凹陷的一张脸贴着陈烈田的。不甘还是什么,这人,怎么就全忘了。他总觉得他欠他些什么,芜若安慰自己,烧死了才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此时,陈烈田忽然暴起推开他,双腿迷软的往门外走。

月翎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看清陈烈田身后低笑着甩着铁链的芜若后目眦欲裂,几乎是平身之最,手比心先到,要护回陈烈田,绝对不能让他被拖回去。

陈烈田还是愣愣的,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往外走,身体高烧不退,眼迷疲软,没能力避开头顶烧塌的房梁。

“…”

陈烈田在巨大又不失柔和的推力中抬头,他落到了月翎巨颤的怀里。

可那股推力明明是后面来的。

陈烈田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一片灰幕里,倒塌倾轧成一地黑木屑的,那个木屋。

腰间的脏铁链,被月翎解开,踢到了一边。

第53章 | 五十三 疼的是他们的心肺,夫君…我好痛

山中空翠湿人衣。

月翎急红了眼尾,愧疚心疼得战栗的手臂牢牢抱着怀里压抑哭声的陈烈田。

少年张了张苍白的嘴,发现过往甜言蜜语的安慰话语,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宝贝…对不起…”

月翎知道对不起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不厌其烦的重复,尾音几乎哽咽。

他那天几乎把仓库掀了个底朝天,仓库内被人为扯断的头发撒了一地,地上令人作呕的拖行痕迹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