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与黑发交织凌乱，相缠似本来一体。

“烈儿，如今再结亲遇良人了。他对你好吗？”

陈烈田在梦中迷糊的点头，他的身体在以前算精壮，是因苦汗劳作锻炼出的身材，但如今他更加壮实了，内里并不会因肚饿而虚，反而墩厚有力，皮肤也是，上好的精油、衣物可以看得出他被万分珍视，甚至于小心。

而最可喜的，是他的面相，毫无苦难痛苦之相，连皱眉都有撒野之态，就好像，无论如何都有人为他遮护。

林掌门大概是真心心爱烈儿，不过，辄需观察。

梦中，有个看不见脸的老婆婆，陈烈田想，我应该叫她奶奶。

烈儿，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而襁褓中的你出现在我的山门下，便是果。

奶奶给你讲个神话故事，万万年前的鹂山里有个女孩叫常羲，她是一条大蟒…她在湘水边遇到了拥有一头白发的俊美男子。

他们相爱了。

这是因。

第75章 | 七十三 救救我

夜风凄鸣，陈烈田在阵阵齿吠低吼声中猛然睁眼，只见正怀抱着自己的司以晏闭目未醒，而他们上方…

这是一头眼泛血光的狼头怪物、它毛发尖利，体型庞大骇人，垂涎欲滴的长舌伸出舔舐，看着…自己。

下一秒，它眼神一变，狠戾的转向司以晏，狼爪挥出！

陈烈田暴起出拳，大啐一声打穿了它的肚皮，滚烫腥臭、厚重的脂肪、脏器包裹在自己手上，洒了一地…

司以晏缓缓睁眼，月光灰暗的草地上，有个光着裸足、只着单衣、披头散发的青年正蜷缩在地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一头死狼的肚子里，小小的咀嚼声在响…他双手着急又毫无章法的颤抖捶地，似乎在抱怨吃不到了。

司以晏起身，映月的眉眼慰然一笑，走到陈烈田身边揽腰抱过人，轻声道：“烈儿肚子饿了。”

陈烈田黑亮又懵懂的双眼转过来，眼中竖瞳隐约现出，司以晏吻了吻他的眼睛，低声说小花猫，用方巾细细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温容的看着徒儿迷茫呻吟的模样，陈烈田喉咙里发出唔嘶的吟声，渐渐转为哭声…

“嗯，不哭了？嗯？”

司以晏耐心的抚摸他挣扎的脑袋，边一手用匕首切下一片片狼体并未腐烂的生肉，捧着他的脸，一点点喂给他。

陈烈田果真不哭了，伸舌欢喜的舔过司以晏的脸，埋头吃肉。

“唔…师父…”

陈烈田在梦中叫着，还没睁眼也熟稔的找师父的体温，身体向后倒，找到了。

“醒了？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陈烈田心满意足的侧身坐在马上、靠在司以晏胸膛里，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哑：“师父，我不睡了。”

司以晏摸了摸他发热的脸，笑着说好，农夫蹭依着他的手心，欲言又…

“烈儿想问什么，便问。”

“师父，我…为什么这么奇怪，我知道你次次救我…但是却记不起来你去哪了…一想心脏就好痛，师父…”

陈烈田胸闷难耐的捶打胸口，记忆像不能动的禁制，能要他的命。他的手随即被司以晏握住，绵和内力进入身体，可司以晏本为残躯，农夫死劲摇头，止住他的动作。

“我现在就在烈儿身边。”

司以晏托抱起徒儿的后脑，凝眸注视着陈烈田惶惶的不安，师父的双眼里有缓慢裹挟自己的感情，像海，话本里的海…

司以晏轻抱住陈烈田再次软睡下来的身体，如樱的唇碰着徒儿的耳垂，道：“不用想过去如何，烈儿你没错，是我在一意孤行，你不该去承受莫须有的痛苦。别怕，在你拥有关于师父的所有记忆里，我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