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莹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虚无地咳咳两声,回头去看停在不远处的棺椁,心中压抑痛苦喷薄而出,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替贺亭感到的不值。

“朝厉。”一旁有人来拉住暴怒的皇帝:“松手。”

聂一衡和他力气不相上下,把朝厉手拽开:“别忘了今天是要做什么。”

许莹莹比较幸运,朝厉本来想直接捏碎她的骨头,以发泄那无处可去的悲愤,幸好聂一衡这时候状态还稳定,把他拦了下来。

她躺在地上急促地呼吸,好半天才缓过神,聂一衡拿出了那本《哲学史》,扔到她手边,代替了朝厉的暴怒,转成冷冰冰的问询:

“他是怎么给你传递消息的。”

许莹莹胸膛刺痛,她起伏着,斜眼看了聂一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聂一衡:“告诉我们,放你走。”

停滞了两秒,他补充:“把贺亭对你说的话,全部告诉我们。”

许莹莹从地上站起来,没去捡那本书,她知道这两个男人找不到任何线索,因为那是贺亭和她的约定,没人知道。

她找了个地方自己靠着,作为半个局外人,审视着两个地位超然的Alpha,他们在等着她的答案,在贺亭走后,他们等着从别人口中获得一些关于爱人的只言片语。

他们那样愤怒又狼狈,勉强维持着最后一根弦,把自己和一具空壳关在这里,不知道究竟在等着什么奇迹。

许莹莹倏然福至心灵,她想到了某种好笑的猜测,一旦跨出这一步,胆子就大了,她直接嘲笑出了声:“你们不会在找他给你们留了什么话吧?”

她显然说中了,因为聂一衡肩膀一抖,直接追问了她:“他和你说过?”

时间太可怕了,贺亭走后的几天内,他们从一开始的绝望,到之后的无所适从,接着,庞大的寂寞席卷而来,把他们吞噬进无边地狱。

信息素得不到回应,灵魂再没有共鸣,他们寻找着沾染了贺亭味道的衣物,才熬过了前几个长夜,而人生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长路漫漫,无所依凭。

贺亭没有留给他们半个字,他们翻遍了抽屉,柜子,寻找他在星网上留下的痕迹,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他离开的干脆利落,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无。他并不可怜他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告别,没有一句嘱托,而最后的日子,和贺亭交流最多的竟然是许莹莹。

许莹莹能够懂得他的倦怠,他再也撑不下去,请求一个只见过几面的Omega帮帮他,只要有一条可以解脱的路……贺亭原本是个能为别人思虑周全的人,可他连许莹莹的安危也顾不上了。

“你希望他和我说什么?”许莹莹说:“舍不得?对不起?……他一个字也没留给你们,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帮他说出来,他恨你们,巴不得你们滚的远远的!离他越远越好!”

聂一衡没有发火,他嘴唇苍白,闭上了眼睛,倒是一旁的朝厉喉结滚着笑了笑:“我偏不。”

“他不想见我,我偏要守着他,他不和我说话,我偏要问个明白。”朝厉说:“他以为死了就能离开我,休想!”

朝厉走向他费劲力气打造的棺椁:“他必须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实在不行……他的神经系统还保存的很好,我可以把记忆提取出来,用他的DNA再克隆一个贺亭,一模一样,没有区别…无论怎么样,他绝不能就这么轻松的丢下我…”

许莹莹听着他的妄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胸口撕扯着疼:“你不让他入土为安,帝国的将军都该接受民众的瞻仰,进入英灵塔安息”

“你不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让他被那些贵族议论,被流言蜚语缠着,被所有人遗忘掉以前的功勋,就只活在你们的阴影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