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墙,电梯有人等,贺亭从楼道里跑了下去,身上磕碰出了几点伤痕,穿过楼下的一片公园和沙地,遥遥地就能看到十几个人围在海边。

贺亭跑上前,拨开人群贺雯浑身湿透,双眼紧闭,正被人抱着,用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岂鹅裙??一7??②陆浏1

贺亭双腿发软,他跌在贺雯面前,把人抱过来,手颤抖地控制不住,他剥开女孩儿脸边海藻一样的头发,恐惧地去触碰她的脉搏:“雯雯……你不能这样…”

男人狼狈的跪在人群里,他没有穿鞋,赤裸的脚上粘着沙石,海风把他吹的脸色苍白,声音又哑又湿,抱着的女孩儿像是他最后一块浮木,寄托了他所有的念想。

人总是有极限的。

再多的苦难,再多的跌宕,总是要有个终点的吧?

贺亭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摸到贺雯的气息,他不敢去仔细试探,或者说已经麻木了,理智告诉他现在该送贺雯去抢救,该立刻准备回国,可是贺亭四肢仿佛失去了骨骼,连带着他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去。

“是哥没照顾好你…”他紧紧抱着唯一的依靠:“你别走……”

贺雯的身体温度很低,低到他快感觉不到,好像无数次她躺在抢救室里那样,气息微弱,死神随时要收割她的生命。

有人把贺亭从贺雯身边拉扯开,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吵闹着说些什么,贺亭怀抱陡然空了,他向空中抓着手:“妹妹,我妹妹在哪儿?”

“贺亭!”

他被人扣着手臂摇了几下:“你妹妹送去急救了,她还没死,你清醒一点,看看我!”

贺亭的眼神慢慢从虚无聚焦到眼前,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秦越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和他的眼神相融,那担心又转为痛惜不忍。

青年的手覆到贺亭脸上,擦去了什么,低声说:“贺雯没有事,她刚跳下去我就把她救上来了,只是她身体不好,昏了过去,没事。”

“师兄……对不起”秦越把衣服盖到他身上:“别哭了。”

贺亭愣愣地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全是水痕。

父母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查出妹妹生病的时候,他没有哭,走投无路,被催债的人威胁时,他也没有哭,眼泪是一种奢侈品,贺亭的生命里很少有这种性价比极低的东西。

他没有问秦越为什么在这里,那首熟悉的歌早已在暗示他答案,他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其实别人想要找到他,易如反掌。

贺雯为什么要这样?

他带她来了她想来的地方,做了想做的事,她的病也会变得平稳,一切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贺雯要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

贺亭跪在地上,手虚抓着冰冷的沙子,他看着秦越,把那唯一一个答案说了出来:

“她都知道了…”

“我做了什么?”贺亭呼吸艰难,质问着自己:“我不该…我还怎么做她的哥哥…”

长兄如父,他从来不愿意在妹妹面前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任何恶劣的行为,哪怕有,他也得不遗余力的藏好。

也许他最近太累了,演戏是他擅长的事,他竟然出了纰漏。贺雯那么异常的表现,他也没有看出来…他什么都做的不够好。

雌伏在别的男性身下,辗转在两个青年之间,那些事终究是他自愿的,他自愿走进了于濯的房间,用身体去交换机会和资源,同罪者没有立场为自己辩白。

“我……”贺亭肩膀颤栗,惶然地牵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妹妹,怎么办……”

他快崩溃了。

被阻拦了太久的洪水一旦决堤,必定势不可挡。

多少年了,秦越胆怯又自傲,他凭着自己的臆测,想象着贺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