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感觉如同深渊，渐渐将他拉入无尽的黑暗。

然后他看到一条狭长的街道，灯光昏暗，街边的建筑重组又崩塌，瓦解后再次组成新的画面。

有他带颜樾第一次出任务去的废弃仓库，有他骑车出门时经过的奢华大厦。

哒。好像也可以在这里站稳。

他在大厦的顶楼落了脚。

前面是哪里？末日神像吗？

看不清楚，他本能地想向前再走几步。

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般柔软的物质上。

他伸出手，触摸到冰冷的墙壁。

他发现墙壁上布满了裂痕，手刚碰到上边，又是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开始分崩离析。

记忆的画面如同断裂的胶片，一段段闪现，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

他看到自己曾经吃过同伴递过来的糖，耳边响起的声音一个是白老板的，另一个自己此时无法辨别，却也觉得耳熟得让自己有些窒息。

但很快画面一转，他站在一片尸骸的广场中央，前边有城市警察正在执法，再仔细一看，颜樾竟然也站在那。

他试图呼唤对方，但声音被噪音淹没，又可能自己根本么没有喊出声。像濒死者的呐喊，可怜而虚无。

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他并不害怕

是颜樾的声音。

和以前谨慎的样子比，已经变得这么低沉而温柔了。

声音在耳边回响，如同一道微弱的光芒穿透无尽的黑暗。

“哥......我在这里。”

“虞缙，你醒醒......哥，你醒醒啊。”

这个名字，是我？

好想逃出去。

这声音如同一根救命的绳索，将他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虞缙想，若是自己能活着逃出这个要命的地方......

那他便信一次，自己所相信的事都是真实的。

“哥！”

“你......”

虞缙尝试发声，就被他打断：“哥，你刚刚怎么了？......这样的情况以前有过吗？哥，你说说话......我很担心你。”

虞缙费力地笑了笑：“Luksa，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颜樾担忧地看着他，从背后拖着虞缙的垫了块枕头过去。

他手心的温度慢慢传到虞缙的身体里，温暖得让虞缙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一点。

那些喧嚣的声音逐渐从耳边消散，视野中的扭曲也开始恢复正常。

“哥......”

像溺水的人从海里被捞起一样，刚刚暖和的触觉让虞缙舒服得差点睡着。

“等我先歇会儿。”虞缙喃喃说着，声音太小，颜樾弯下腰才听到：“我累得快死了。”

颜樾先是一愣，随后觉得虞缙这语气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正常，终于是放心了下来。

“算了，嘶......”他听到虞缙又说：“还是先跟你说说话吧，总觉得一睡过去我就会死掉。”

“哥，别瞎说这些。”颜樾蹙眉，帮他扶着身子平躺下去：“你刚刚的样子......快吓死我了。”

“是吗？我自己也快被自己吓死了。”

虞缙现在觉得眼皮很重，半睁着眼睛都会难受。

可是从失控的状态里逃离出来后太让人觉得不安了，他怕自己一闭眼就会又从这个世界消失。

“Luksa。”

“哥？”

虞缙想抬手，还是没有力气，最后只勉强动了动手指：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