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过来,就算她忍受着愿意?牺牲自己,放弃蜕皮新生的机会默默死去,等她消失了,没有人为邱家村的蜕皮支付代价,结局还是一样的。

扪心自问,换了是我,如果东崽只能靠我活着,我能在?力竭时选择独自逃生赌一把,彻底忘记它,任凭它猝然回想起痛苦的记忆死去吗?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你没有办法放弃。”我低声说,“一旦你也忘记,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的山林没有回应我,只有无尽的寂静。

与此同时,某种闷雷般的嗡鸣在?空气中开?始滚动,很不妙的,我依稀感到?地表在?震荡。这让我想起蛇蜕们逃亡时,地底四周的泥土中确实有密密麻麻许多?开?裂的缝隙,缝隙极长,一路从地底向?上蔓延到?地表附近。

不好,是地底那些水流已经增压到?极限,随时要化为高压水突破地表爆发?出来了。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那场山洪居然还存在?,作为被永远固化了的伤口,在?此地不停复现。地底下?的那些大撕裂绝对是无数次累计的结果!蜕皮的规则不光保存了邱家村,保存了山中凶恶的环境,也保存了当夜的天灾!

可这里已经是整片山林地势最高的地方了,一旦高压水如火山爆发?,我们根本没有更高的地方躲。我的冷汗一下?出来了,心说靠靠靠,白蛇大神原来是这个意?思,不是跟我谈心回忆往事,是让我亲眼看看山要爆了,快跑啊!

往哪儿跑,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不,不对,一定?还有更糟糕的大危机,它是在?提醒我别的什么。是什么,别慌别慌,好好想想。我和张甲、东崽现在?的存在?形式,就算被山洪吞没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不会伤害外界真正的本体……

等等,我一下?闪过什么念头,突然想到?了一件在?此刻原本无足轻重,没有什么关?联的事。

我放轻了声音,问张甲:“我是不是跟你说……在?掮客他们的讲述里,老?叔公发?狂死了以后,尸体也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张甲有些发?愣:“对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说着,他也打了个激灵:“等会儿,他为什么会消失啊。当时邱家村其他人都好好存在?着呢,说明当时顾三最后的力量还在?运转,顾家村的代价还有人支付。那按理说就算有谁死了,不是应该蜕皮复活,忘记自己死掉的记忆吗?”

他一下?毛了:“顾问你别吓我,这里头怎么这么邪门,蜕皮突然不管用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一股难言的战栗从尾椎爬到?了天灵盖,我接着想起了第二件事情:

那一个作为蛇蜕的我,记忆中曾经在?山里做了很多?标记,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标记都消失不见了。可鞋底过深的行?走痕迹又证明,我曾经确实一度在?山中徘徊,周围的一切并没有被一键重置,更像是忽然也失忆了一部分。

后来我的篝火、从废墟里翻找出来的物资、地上被我挖出来的坑洞、虫子的尸体……这些也全?都莫名消失了。

如果按照“整个环境也在?蜕皮”来理解,似乎不太符合,有点似是而非。

毕竟地底那些因水压产生的撕裂缝隙是累积的,说明此地没有新生重置过,是一直处于某种延续转态的。

……可却又一直在?隐约流逝什么。

而且这股力量也没有刺激本地一直运行?的蜕皮规则,似乎两者?间?有某种暧昧模糊的关?联,以至于在?污染的表达上兼容了。

是什么呢,大致默认保留了事物的原样,又没有停止侵蚀的动作。

就是这个怪异的力量,让原本该蜕皮复生的老?叔公彻底消失在?了邱家村,没有被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