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易的眼皮突突直跳,掌心里开始冒冷汗。看?着生父衣摆上未净的泥土,和那道在脖子上消失的勒痕,他竟然一瞬间产生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恶念。

死循环

事情到了这里, 年幼的叁易做了什么选择,似乎已经没有?悬念。

年怀仁对着一个在他手里不停发抖的七岁小?孩儿显然是轻蔑的,随意?提着叁易就进了屋, 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去拎地上的空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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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里原本装着的确实是酒,不过不全是拿来喝的。在年怀仁认为叁易犯错的时候,他会用湿毛巾和没喝完的酒水, 给叁易施加一种历史上名为“加官”的窒息酷刑。其中细节过于?残忍,就不赘述。

实际上, 年怀仁对叁易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训练方法和惩戒手段, 苛刻而且神经质, 似乎意?图把叁易变成某种人为畸变的怪物。可惜再怎么折腾, 叁易也是肉体凡胎, 依然是个一年一年在长的人类孩子。

年怀仁没来由的癔症,可能是他自?诩为“最后的年家人”的一种傲慢和狂热, 但对叁易来说就是脑子?有?病。

(往后当叁易在迷藏见到伪人们,见到年子?青, 又一次听到“最后的年家人”这种自?说自?话的癫狂口号时,心情是无比嘲讽惨然的。这种荒诞的讽刺在他了解到掮客和张家的存在后, 彻底达到了顶峰。)

以前叁易只有?父亲,能忍受,否则无法生存, 在年怀仁面前也只有?长久培养出?来的畏惧和服从。

但这个?深夜, 这个?训练有?素的年幼机器忽然意?识到自?己必须立马回家, 强烈且单纯的指令迅速代替了对年怀仁的恐惧,直接越过了大脑的思?考。

在叁易反应过来前, 一片被无数次摩挲得无比光滑的啤酒瓶碎片已经从袖子?里滑出?来,被他紧紧握着, 尖端刺进了年怀仁脖子?上的大动脉。

某种异样的安静后,还保持着弯腰动作要去捡空酒瓶的年怀仁像是茫然看?了看?他,脸上的血色马上消退了。

三分钟后,叁易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发现自?己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刺出?去的胳膊上,本能遏制了年怀仁第一时间的自?救动作。

随后,缓慢抹掉喷溅到脸上的血,叁易才?有?了实感,推开年怀仁,摇晃着退到门口,接着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嚎啕大哭。

他浑身是血,拧开门开始快步往外走,心说走吧,现在回家,立刻马上。

出?了门,可能是因?为眼皮上还有?血,也可能因?为他还在哭,路灯在视野里完全变成了一个?一个?不规则的块状光晕,四周昏黄的光芒彻底融化为一体,再往外,黑暗就更深更空旷了。

叁易浑浑噩噩地走,发现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也分不清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等他听到远处焦急的两个?脚步声的时候,叁易终于?回到了现实,困惑地往手上身上看?了下。

血衣还没处理,还有?,年怀仁的尸体。

叁易都错愕于?自?己此刻的冷酷和清醒,隔着夜雾深深看?了眼爸爸妈妈奔忙呼喊的身影,决心回去。

年怀仁已经死了。不管他之前是怎么从泥土里回来的,只要这次小?心彻底地处理干净,别让家里发现,整个?事情就只会停留在小?孩子?离家出?走的阶段,不会再有?波澜。

“但是,我?错了。”

叁易的声音长叹,“已经死了的人,既然可以回来一次,就可以阴魂不散,一而再、再而三。”

当叁易再次拧开黄铜门把手时,年怀仁那具被放干了血的尸体,正?在灯下游荡。

很奇怪,叁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