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跟王平戴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雾号镇医院胸牌。

我嘴里发苦,记忆近一步复苏,想起了那阵子总是睡在?我们小?床旁的父母,也想起了那间不?大的房间。

我怎么?会忘记呢,忘记格外?反常的那段时间。

那阵子,我们小?卧室的房门被换成了寻常人家在?大门外?才会使用的防盗门,窗口上全是钉上的铁板。厚重的铁隔绝了来自外?面的窥探,猫眼上的玻璃,有意无意中总是灰蒙蒙地贴着胶布。

那整整一个月里,深夜中我们的床头常常亮着一盏小?夜灯,父亲和母亲时常夜半醒来,走?到窗口静静向?外?凝视着。

“然然,你会被岗亭选中,走?到这条路上从来不?是偶然。”

张添一轻声说:“早在?你遇见怪谈之前,我们家那间到处充满铁板的卧房才是你和屏屏拥有的第一个岗亭,爸爸妈妈才是最初的守卫。”

“不?是岗亭偶然选择了你,是你无形中早就遵循着类似的规则,获得了相应的保护,才吸引着岗亭在?降生的那一刻靠近你,最终借助你成形。”

“正如徐佑、高六、野猫他们被怪谈提前赠予异样能力一样,你也同样得到了馈赠和标记,早早被一个在?未来等待你的陷阱盯上。

正是那份能力给了你在?怪谈中的第一份庇护,让你在?那间小?店里免于污染。也是因此,你才会那么?巧碰上失控发狂的周听卯,差点被他撕碎。”

“岗亭,本来就是属于你和屏屏的。”

叁同契,墙中人

陡然?安静的病房里, 张添一的话语把我完全冻结。

他的表情变得很陌生,似乎也在抗拒回忆这段往事。

或许是出于多年来的了解,我能感到, 他选择此时讲述这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格外凄凉的真相。

就这样停滞了异常漫长的两三秒,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身边立刻有人?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大声叫我保持呼吸。我眼冒金星, 完全无法分辨是谁, 只感到胸膛里一下剧烈跳动起来, 手脚瞬间陷入了痛苦的麻木。

因为我马上醒悟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过去, 屏屏的病症一直时好时坏,直到某日清晨, 我们几乎探不到她的呼吸。

惊慌里,屏屏许久才睁开眼睛, 嘴唇是绀紫的。她环顾家里每个人?的脸庞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送我去医院吧。”

那时候我以?为她在求救。

可如果张添一的判断是对的, 就意?味着作为岗亭在冥冥中提前标记的猎物,屏屏在家中其实?一直得到了来自于规则的强制保护。

这股力量一定程度上隔绝了病魔的丧钟,吊住了她的最后一口气。

而?离开“岗亭”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无数次亲身体?会过了。

“……所以?, 不是还有什么未知的怪谈在之后降临, 以?至于害了屏屏。”

我说,真相如此残酷, 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可笑和讽刺,“是我们亲手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的。”

岗亭没有来得及猎食她, 那些疯子也没有来得及染指她。

真可笑啊,原来真正?可怖的瞬间,是我们惶恐抱着她离开家门。

那一刻,隔着遥远的时光,岗亭向童年时代的我们投去的力量是何等微弱,以?至于瞬间崩断消失了。

此后所有她在医院病房里挣扎和沉睡的时刻,我们没有一次把她带回家里,徒劳地向上天祈求,却不知道这才是她最后的催命符。

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岗亭向我索要那份早被预支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