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踩在一处不算深的积水里,积水不算混浊,只有些许泛起的砂砾和落叶,没有任何腐臭。

清凉的水漫过脚面,脚底下异常平整的光洁感,让我缓慢反应过来,自己的鞋子还挂在脖子上。

我从积水里走出来,在把鞋重新穿好的这个过程里,再次不断看向四周进行确认,怀疑自己的认知已经出现了问题。

就在不远处,其实我已经看到了几个伙计的身影,但此刻我们不约而同,全都在不断往身边看,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精力。

因为我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不算大的废弃蓄水池。

这个蓄水池就在营地的东北角,因为泥灾和地陷的撕裂,被随意盖上塑料布格挡了起来。

营地的灯光非常稳定,最近的一盏灯就平淡无奇地立在在我们的头顶上方。

我擦了一把脸,上面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溅上去的积水,手指捻开了一些泛黄的泥沙。

此时候,脚步声清晰而真切,一队人正巡逻经过,一下子走到灯光下来。有个伙计叼着烟,就随意转过头来,正正看到了我。

我心头一突。

视野对上,他看见我,竟然没有任何的疑惑或警觉,十分自然放松地冲我点了点头示意,就好像我是他异常亲切信赖的熟人一样。

一股强烈的寒意猛地爬过我的脊背,涌上全身。

我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向身边看去,抓住了今晚陪同我下地的一名伙计,发现是那个方獒。

他正也在茫然地四处看着,喃喃地默念着什么。

猛地把他掰过来,营地明亮的灯光下,我们同时看清了对方的脸。

不需要任何沟通,我就知道,现在我的神色,是和他脸上同样的恐惧和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