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愣愣看她。“什?么?”

“王平把我们背出来的时?候,我们好?像都是睡着,半路才醒过?来,根本?没有看见自己跨出木门的那?个瞬间。”

她问我:“我们真的出了矿洞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乱麻:

“到处所有的事物都改变了,山民们撤离的时?候,也确实有在?外面?踩踏木制栈道发出声响,王平他也确实背着我们有在?移动……

按常理来说,认为我们离开矿洞到了一个新的区域,没有什?么问题吧。”

但她的神?色不似作伪,我说着说着,反而有些底气不足,就迟疑起来。“王平不是当着我们的面?,还往返了一趟吗?而且,那?扇木门不是还竖在?那?里??”

“所以,所以……”

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白天踢打我们,后来因为发火顶嘴被王永富弄死的那?个山民吗?”说着笑了一下,但笑容十分难看,跟哭差不了多少。

我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因为难以置信完全呆在?原地。

“他的尸体……”徐屏指了下被她扫开的地面?,有点颤抖,“没有任何拖拽后的血迹和移动痕迹,我确定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在?原来的地方。”

“他,他就躺在?这里?。”

画,怖

徐屏往边上站, 让出了空间。被扫开一角的地面上,果然有具尸体躺在那里。

那尸体经过小半天的时间,僵化已经十分严重, 手臂还保持着一个自卫环抱自己的动?作?,上半身被发黑发干的血迹打得湿透。

“被王永富割了脖子。”

徐屏说?,有种兔死狐悲的怅然, “原来是这么死的。”

我?被她这句几乎听?不清的话?击中,忽然也很难过。不是对这个死不足惜的人渣的怜悯, 而是意识到屏屏终于?以一种割裂、拼凑、迟迟到来的方式, 完整见证了一场很没意义的谋杀。

早在白?天我?们已经闻到了来自于?死者身上的血腥味, 也亲自听?过他的惨叫怒骂。但那时候我?们闭着眼死死抱住对方等待可能同样到来的伤害, 对这个人的死亡只有很虚幻的一个概念。

直到现在, 看到尸体的全?貌,辨认出此人的死因?, 他的死亡才真正被我?们切实感知到。

我?看了看屏屏的表情,她还是不让我?过去, 声音却更低了,有些茫然问:

“为什么刚才看到王平死了我?没有太难受, 现在看到这个人死了却很不舒服呢?他不是坏人吗?”

似乎陷入了某种难言的自责中。

我?知道现在她需要的是自我?消化,默默站着,就隔着这个有些远的距离看她。过了一会儿, 连我?都觉得嘴里发苦了, 才慢慢道:

“因?为那些鬼东西是没有办法的。就像火山或者洪水, 人在自然面前感到残酷,但还是会好奇想要探索, 总结出规律会振奋,不会觉得生存下?来是罪恶的。”

“我?想, 到了现在,不管是我?还是你……对于?随时可能被怪谈的异变杀死是有觉悟的。如果我?倒在哪里,你一定也能坚强地努力走出去。”

“但这个人……他只是被其他人杀了而已。”

再怎么成熟,屏屏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可以理解她现在的矛盾心?理,这是一个孩子?天然对人的同情心?,也有世俗道德方面的单纯。

即使是恶人,她也不太能理解对方以一种草率的状态被同类随意杀死,过程中甚至不如怪谈讲道理。这种恶意太具体太现实了,给她的冲击反而会远远胜过怪谈带来的近乎一视同仁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