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那只蚱蜢人?还在慢无目的地“弹跳”着游荡。

忽然,那些过多的肢体意外被团结的草根轻轻一绊,顿时失去了平衡,往我们?这里?整个?倒了过来。

那颗萎靡的小小头颅上?,一双浑浊爆起的眼珠子?转了转,就看到了我们?。

它怔怔看着我们?,大张的嘴里?滑落下灰绿的粘液,从中发出了常人?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比:

“顾问?”

它惊喜地问,身上?一抖,在外张抖动的细长肢体里?就抖落出十来颗同样萎靡的脑袋。

每一颗脑袋,都在欣喜地招呼道:“顾问!”

“顾问顾问顾问顾问顾问。”

问好声里?,它油绿色的躯壳一下子?反折着在那些草木中飞快地爬了过来,笑?容贪婪无比。

“走!别被它黏到身上?!”

蚂蚱

伴随着张添一的低喝声, 我们在草丛里狂奔,前方的草木越来越密,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紧压的草木像牢笼一样互相缠绕打着死结。

后面的蚂蚱人还在欣喜地和我打招呼,看见我们狂奔出去后,它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恐惧的来源, 也吓了一跳,追在我们后头跟着跑, 发出声音问道:

“顾问, 怎么了?”

只听背后的声音, 那种惶恐和紧张感绝对不是虚假的, 让我几乎想要回头?再看一眼。

但接着, 它其中的一颗头?颅就说道:“有顾问在就好了,顾问可以帮我们解决问题。”

又一颗头?颅道:“对……顾问, 来啊。”

一阵窃笑像接力?一样就在后方连二连三传开?了。

我整个人一麻,立刻什么多余的优柔寡断都没有了, 脚底板简直跑出火星子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面的窃笑越来越大声,但好像还保持着某种区分, 似乎真是一群人在说话沟通一样,每个笑声都是等待前一颗脑袋笑完才跟上。

但是,哪有一群人说话时真能做到完全不打断插入其他人的?

这?到底什么邪门玩意儿, 它还认为自己?是“一群人”吗?

我可以保证, 在追赶我们的过程里, 一些脑袋甚至在发出牢骚和疑问,也有声音老成持重地在安抚让我停下来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声音的话, 整个过程里狂奔的我和张添一才像是脑子有坑发了神经,而背后是一群被惊吓到的医生护士和同房病人。

但那种阴毒的窃笑声断断续续地, 不经意出现在每一句话的末尾,连那些脑袋自己?都没有察觉。

而且,它弹跳得?越来越快了。

一开?始还有些磕磕绊绊,但那些伸出来的手很快在其中一颗脑袋的指挥下开?始分工,支撑在地上拨开?那些草木并稳住混乱的重心。在那些脑袋正常的对话里,甚至能听出不同人以往的亲疏远近和上下级关系。

它表现得?,确实?是属于“人”的秩序和理性。

但这?种秩序井然和分工明确,比我见过所?有已经彻底非人的东西,更让我心底发寒。

一旦想到如果我也彻底中招,也许会?同样成为其中的一颗脑袋,自以为智慧和清明,却只是在一团畸形的大肉块里不断流淌涎水。那种切实?可以触摸到的想象,一下子击溃了我所?有的镇定。

变成怪物就算了,如果变成这?样,人还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只是在某些方面的认知被遮蔽着,做出自己?不知道是有违常理的举动,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不断在心里大骂。

就是这?个瞬间,视野极其边缘的位置,有什么晃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