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该死的雨刷器终于打?开了。

车前玻璃上的虫卵黏得还不?算牢固,被雨刷器反复推刷,稀稀落落开始往下掉。只?有一部?分近乎冻结的黏液在玻璃上逐渐涂匀了,给窗外视野糊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此时要求不?了更多,我猛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

目测了一下开完主干道需要的时间,车窗玻璃咯咯数声,再次开裂出十几道蛛丝一样的裂痕,看上去岌岌可危。

“……草。”

我狼狈地大口喘气,把所有骂娘的话全部?挤出来?,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强行继续解说窗外建筑的毛边。

现在脑子完全是空的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一搭没一搭讲得到底是什么。

但此刻,总算有时候重新去打?量车辆上的第三人,从刚才起就仿佛置身?事外的年子青。

和司机相比,很难说他的状态到底是好是坏。

对,我要重新描述一下车内违背常理的画面?。

就在车辆忽然提速偏道之?前,我被打?断的观察里,完整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作为游客的年子青坐在公交大巴的最后排;我在司机驾驶室边上站着,刚刚用车头台子上的抹布擦拭干净车前玻璃;有一只?属于年子青的手?,还在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

年子青,同时有一部?分出现在车头和车尾。

换句话说,他散开了。

那截拽着我的手?臂,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人的肢体不?是树木的气生根,截取下来?一段后,不?可能继续活着,也不?能随便移植插钎到哪里再度萌芽。

后排的那截年子青也没有意识到,他还在有些警惕不?安地问:

“什么火山灰?你不?是说是雪山吗?又冷又热的,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说疯话?”

说话的时候,他的另一只?完好的手?,正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姿势反折,高高举起来?,严严实实地捂在他自己的眼皮上。

是的,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发?生了多少事情?。

但那一刻,我居然明白了某种?非常污秽扭曲的逻辑,明白了他的身?体为什么会自行做出这样的反应:

因为按常理说,游客对沿途景色是一无所知的。

所以他的灵感比理智更快一步,在本能地阻止自己在我这个导游的解说前,提前看到、理解到四周的景色是什么。

而捂住眼皮不?提前去看、闭塞思维不?提前去想,对我说的话表现出听?不?懂人话一样的茫然……这些都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措施。

求生的意志正在使他变得盲目而痴愚。

只?有那一小截手?臂,抓着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不?断收紧。

我愣愣低下头,看那截手?臂,半晌,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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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不?是在阻止我或者提醒我什么,而是来?自游客不?满的催促。因为我解说的速度在疲惫和惊惧中不?由自主变慢了。

并且,那截手?臂蜗牛一样慢慢地、慢慢地顺着我的小臂在往上爬,指节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的骨骼上。

“……下面?,接着介绍一下我们?的小镇。”

我嘶哑地说,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不?是年子青的异变不?够骇人,也不?是我能对这种?异样视若平常。

只?是内忧外患,伴随着车辆深入小镇、靠近远处地平线上的“雪山”……

车窗前新浮现的一切,最终还是用压倒性的困惑和恐惧捕获了我,使我近乎麻木。

是的,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法用逻辑和常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