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淞一顿,咽了下,说:“……好。”

路城山没有故意吓他,只是路城山很了解他,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扼住他,那么他会顽强地一次次站起来为自己争取。

就像他在盘龙古道上一样,那六百多次顽强的漂移。

所以要在第一下就让他知道,没得商量。

路城山还是换了个柔和的眼神:“听话。”

“我明白。”裴淞点头,笑了一下好让他放心,“我备赛就好,我明白的,我进去吃饭了。”

路城山点头,说:“放心,我能修回来。”

说完,小工们已经给BAJA赛车装上了辅助轮,孙经理已经把跟在运输车后面的自己的越野车开了过来,栓好拖车绳,把赛车拖着开向赛会的维修房。

裴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情绪,扭头走向暖烘烘的餐馆。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要吃饱饭,然后去旅店睡觉。

他要睡个好觉,他知道睡醒之后,路城山会给他一辆完好的赛车,然后去大兴安岭的赛段试跑。

裴淞坐在餐馆里,一口口的饭、菜、肉。不挑食了,平时不爱吃的冬瓜也往嘴里塞,边塞边告诉自己,赛车手要补充膳食纤维。还有炒蛋、紫菜……

旁边坐的戴薇薇有点担心他:“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喝口茶吗?”

裴淞摇头,把嘴里的所有东西往下咽:“马上要睡觉了,不能喝茶。”

“……唉。”戴薇薇叹气,惆怅地看着他,“你别担心,路工绝对能修好的。”

裴淞拿手背抹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家都在做自己分内的事情。”戴薇薇说,“你现在要休息,明天跑的是山林雪地,你状态一定要非常好。”

裴淞点头,他点头点得很重,他明白,道理他都懂。但心底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在这种时候,他坐在开着暖气、煨着热汤的餐馆里吃饭,心里有一万种不甘。

桌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后勤的人,大家面上也都愁。裴淞虽然来车队还不到一年,但他们都很喜欢他,一个充满活力的弟弟,会向大家笑眯眯地打招呼,甜甜地叫哥叫姐,也会在汽联的小领导过来找麻烦的时候不卑不亢,有骨气有脾性。

但这个时候,他这个样子,要哭却没哭。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碗里的白米饭,每咀嚼一下,额角的青筋都绷起。

后勤组的其他人吃完了饭,跟餐馆老板要了保温饭盒,装些菜和饭送去维修房。

赛会的维修房,是租了县城一个还没投入使用的厂房。距离餐馆和旅店有一段距离,这个厂房的铁皮仓房,回头要运去大兴安岭,今天是紧急交涉之后先让他们车队修车用。

后勤的大哥把饭菜装好,拎在环保袋里,门口有车,说了句“我们先过去了”之后,他们的车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夜里打火启动,嗡嗡地开走。

裴淞站在路边没动,他们的旅馆就在餐厅这条马路的对面。他低头,拢了拢领子,这是路城山的羽绒服,他在领子里嗅了一下,把眼泪憋回去,抬脚走向旅店。

另一边,戴薇薇和后勤大哥送饭去维修房,催促他们修车的几个人趁热吃饭。

路城山接过饭盒和筷子,戴薇薇告诉他,裴淞差点哭了。

路城山“嗯”了声,直接坐在换下来的破损轮胎上,揭开饭盒盖子:“没事,哭出来好,没哭也好。”

戴薇薇似懂非懂,四下看了看。BAJA赛车毕竟是来跑山的,车身很坚固,在防滚架的保护下,车本身的主结构没有损坏。她走近赛车,发现撞击面主要是车头车尾和右侧面。

“是不是撞到后梁了?”戴薇薇问。

旁边吃饭的小工答道:“对,我们最后把大梁调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