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癌症。

我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就算那天梁栩掏钱给了寺庙，就算昨天我诚实地坦白了自己的恋爱，就算这些年我辛辛苦苦工作?，认认真真地向这个社会纳税捐款，就算我刚刚有了想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为什么老?天一定要我用糟糕的样子，过着一生呢？

他是见不得我半点好吗？

非要逼得我掉下眼泪，让我跪在地上，大声祈祷，让他看到我真诚的样子，才愿意放过我吗？

对?面的医生认真的和我讨论着手术方案，和昨天我来检查时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嘴里叽里呱啦的讲着什么。

旁边站着的冯甜，一直处于回?不过神的样子。

而?我的脑子，全都?是骂老?天的脏话，一句跟着一句，十几?分钟了，从未停下。

医生可能见过了太多泪崩，太多情绪崩溃的病人，偶尔见到我和冯甜这种一句话不说，甚至都?不问?医生能活多久的人，实属有些不太习惯。

于是他讲的反而?更?加认真，甚至还在我的病历本上写写画画。

死亡，真的是个野蛮的东西。

有的时候他让你害怕到不敢想象，有的时候他让你渴望到不想睡觉。

他时时刻刻掌握你的情绪，让你去相信一台台冰冷的机器，让你去相信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医生，让你躺在手术台上，轻易的将?身体抛开。

49

我第一次见冯甜哭的这么伤心, 眼?泪挂在眼?眶上，眼?睫毛被泪水糊成一绺，耳朵红红的像红柿子。

她坐在医院走廊上，手里还拿着刚刚医生给的报告, 手指头抠在一起, 快要把手里的报告捏碎了, 她声音不大?，断断续续。

因?为是在公共场合又不敢哭的特别大?声, 硬是?憋了一口气, 将喉咙里话咽了回去。

“别哭。”我有些难为情, 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冯甜摆摆手, 拒绝我送来的纸巾，仰着头望着我。

我们就这样?没说话，静静地站了十?多分钟。

岁数越大?越不会安慰人，也越来越不会回应安慰。想?不明白的问题和等不到的回答，都曾经在医院的长廊里回荡, 只?是?今天的空气有些难闻, 格外的让人发冷。

“送我回公司吧，下午开完会, 我去和顾泽说。”

耸耸肩, 背起身上的背包, 拽起哭的没有力气的冯甜往医院外走去。

回到公司, 眼?睛红肿的冯甜和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我, 惹人瞩目，办公室的员工交头接耳的在聊着什么, 冯甜走出去敲了两下桌子，止住她们的娱乐时间。

而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工作了几年的办公室，忽然间有些恍惚。

可能是?我用在事业上太多时间了吧，夜熬的冷了，身体熬的坏了。

生病后?的大?脑最容易胡思乱想?，想?过去，想?未来，就是?不能好好地想?现在。

明明那些和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就拼命地浮现在我的面前?，比如我那好吃懒做、每天坑爹坑妈的哥哥，又想?起小时候把我丢在外婆家?的爸妈，想?起把梁栩托付给我的梁安，想?起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脑袋。

做什么好像都没有的头绪，手里拿起什么就看什么，可看什么眼?睛里都是?那些人们的眼?睛和嘴巴，直到冯甜进来叫我开会，我才慌张地找出要开会的文件。

这个会开的时间特别长，尤其是?新项目到组里，外加上顾泽将人员重新调整了一番，回报上个月的工作，以及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