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敛闭着眼,胃部有隐隐的绞痛感, 他权当感觉不到,墙上的电子钟在一分一秒地变着数字。

10点。

11点。

12点。

1点。

“……”

一道脚步声在温敛的房门前停下。

没有上锁的金属门敞开,有人走了进来。

室内很暗,仅凭夜灯, 很难看清周围的事物。只有门外的亮光, 一瞬间在那人白色的衣角上一照而过。

她刚进了门,就不动了。

温敛虽然闭着眼,但一直没睡, 排除胃痛的原因,他也不可能睡得着。

“进来了就过来。”他眼睛睁开一点, 盯着床边摆放的一把椅子,声音很轻。

明明根本没有回头去确认, 他却好像知道来的人会是谁。

那人慢慢走到边上站着。

“坐。”他又道。

路岐没动。

她两手插在口袋里,明明室内一片昏暗, 她却好像能看清温敛的模样。

她问:“您为什么不吃饭?不喜欢这种口味?”

“我吃不吃饭,你这么在意干嘛。”温敛反问,“怎么?怪物还会担心我了?”

路岐没吭声,角度问题,温敛也看不见她的脸。

沉默的空气在二人间弥漫了一会。

路岐说:“先生,‘担心’这一情绪,作为知识储存在我脑子里。但实际上,我并不具备‘担心’这一感受。”

“是吗。”温敛道,“那好,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我以后吃不吃东西都轮不到你过问,等着给我收尸就行。”

“……”路岐没说话。

温敛扬起眉梢,眼尾瞥向她。

“你做不到吗?路岐?”

其实,他根本看不清路岐的表情。她说不定正微笑着欣赏他的狼狈,也说不定在不耐烦地打算离开。

所以,温敛才说了,这是赌。

他一辈子赌过很多事,每一次上战场基本都是赌,他运气不错,还没赌输过,活到了现在。但就算赌输,他也不会害怕。

现在也一样。

温敛没有畏惧的感觉,赌输的下场其实可以预想。

但有一点跟从前不一样,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这一次,他很想赢。

从未有过的想赢。

路岐沉默了多久?大概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温敛在被子下的手指,缓缓蜷缩起来时,她终于动动嘴角,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三句话。

“您想要怎么样?”

依旧是不含感情的问句,但她明明可以选择直接转身就走。

“我说得很清楚了。”温敛道,“你如果无所谓我吃不吃东西,那你尽早出去。如果,你想要我吃,就坐下。”他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我有事要问你。很重要的事。”

他的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露出来的那边脸在微弱的夜光下,显得严肃凝重。

路岐看了几秒,伸手拉过椅背,温敛又忽然道:“你今天坐下了,就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确实可以做到。

那把枪,路岐又没收走。

只是,他刚才还凶恶地命令她坐,等她真的打算坐下,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又多出一丝不安。

“我曾经答应过您,会让您知道一切。”路岐道,“怪物也会信守承诺。”

明明你说话不算话的次数更多。

温敛垂着眼皮在心里骂了句,等路岐坐下,离他的距离近了点,他就看见路岐的左手臂包着绷带,本该长着肉的地方缺了一块,所以形状怪异,已经干掉的血迹仿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