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瞒下的那么多事情,要如何一件件和云昭说明白。
云昭眸中亮光渐渐黯淡,道:“师兄,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信你哪一句。”他慢慢擦去面上泪痕,想要起身,却踉跄了一步。
云昭低头看向相曲,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过相曲这般颓然失魂。他看见相曲腰间的归缇剑,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将归缇剑一把抽了出来。
归缇剑剑身乌黑,因为许久未能收入相曲体内,宝剑蒙尘,不复灵动。云昭心口微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拿剑指向相曲,还剩最后一点期望。
云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师兄,我想和你用一回双元剑法。”
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稳重端正的相曲,终于迎来了他的措手不及。相曲面色灰青,肩膀表面愈合的伤口,忽然迸裂,黑臭脓血弄湿了他的衣襟。浓郁魔气,沾染了他的眉眼发梢。
相曲没有接下剑,云昭心下了然。
昔日聂信弃了剑修,转为鬼修。如今相曲弃了剑修,转为魔修。
修仙之人,最常说的便是因果循环。却没想到,相曲最后竟然是和他的仇人聂信殊途同归。
云昭看着相曲肩膀骇人的伤口,心中无比酸涩。想到摇床里的小宝,又是苦闷。忽而师尊威严的声音闯入他的脑海,让他心神大乱。一瞬间有许多话想对相曲说,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转为魔修,是不是很疼?”
灵气与魔气本就不相容,云昭当初只是魔气入体,便是疼痛难忍。更何况转为魔修,还要忍受魔气激荡之苦,原本修为越是深厚,魔气激荡越是厉害。魔气最能侵蚀人的心智,许多魔修意志不坚定,便会被魔气侵蚀为无识无觉的行尸走肉。
云昭难以想象,相曲是如何容忍魔气侵蚀之苦后,还能言笑晏晏站在自己面前。
相曲无言。他大可以同云昭示软,往日只要他露出半分苦难,云昭都会心疼得无以复加。相曲一直将云昭死死握在手里,让云昭一颦一笑皆自己而生。可是这回,相曲却不想再用这些手段。
云昭泪水如断珠般不停滚落,他想要抚摸相曲的伤口,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相曲摇头,他轻声道:“不及当年倾覆之痛。”
这一句话,倒是让云昭忽然想通了什么。
当初相曲万剑谱失踪后,以谢执身份回到万剑山,当真是为了他要与百里紫结为剑侣一事吗?相曲与他同入剑灵元,难道也是为了双元剑法?剑灵元之中的那把魔剑,又怎会如此凑巧被相曲拔出。那日云昭见识了魔剑的惊天之能,寻常人怕是要被魔剑吸干净了精血,而相曲却能将其压制,并且一跃成为魔谷之人,再次回到他的面前。
若不是云昭聪慧灵敏,又怎会被风少苹挑中收作弟子,可是他一旦遇见了相曲,就变成了糊里糊涂、什么也想不明白的笨蛋。
“原来如此。”云昭笑了一下,他早该明白。相曲心中未必没有他,可是从来都比不上报仇一事。无论他替相曲如何考虑周全,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黄粱美梦。
“我早该明白,一直以来是我太傻了。”云昭转身,他不敢再去看相曲。多看一眼,他的心就会软上一分。那样只会让相曲得寸进尺,越发肆无忌惮地将挥霍自己的生死。云昭向着摇床走了一步,此时他只想抱着他们的小宝。
“昭昭,昭昭。”相曲从后面将他抱住,他身体发冷,肩膀血污蹭在云昭衣袖,腥臭气味冲的云昭眼睛发红。云昭不敢回头,他不想看见相曲狼狈不堪的模样。
“昭昭,你别走。”相曲鼻尖贴着云昭侧颈,云昭感到肌肤微湿,又疑心是自己错觉。
“我并非要走,只是现在不知如何面对你。”云昭垂下眼睛,相曲手臂交握在他腰间,如此紧密的姿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