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前差点失血过多而死。母亲以自己的见证结束了这个故事:那一晚上帝通过她的双手工作。婴儿的出生证明了他的神力。
我想起彼得出生时戏剧性的一幕:只有一磅多点儿的他如何从埃米莉的身体中滑了出来;他如何吓人地面如死灰,以至于大家以为他已经死了;他们如何冒着暴风雪来到镇上的医院,却仅仅被告知医疗条件不足,也没法派直升机;两辆救护车如何被派往奥格登的麦凯迪医院。让一个有如此病史、生育风险如此之高的女人在家里进行第二次生产,这简直是不顾后果的荒唐行为。
如果第一次跌倒是上帝的意志,那么第二次又是谁的呢?
我还在想侄女的出生,这时艾琳回信了。你对塔拉的看法是对的,她说,她丧失了信仰。艾琳告诉母亲我的自我怀疑我曾写信给艾琳,问她自己是不是错了,我的记忆是否有误就是证据,表明我的灵魂处于危险之中,表明我不值得信任:她的生活建立在恐惧之上。我会为她祈祷。消息的最后,艾琳盛赞了母亲的助产技能。她写道:你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我关上浏览器,盯着屏幕后面的壁纸。那还是我小时候的印花壁纸。它在我梦中出现多久了?我回来是为了悔过自新,挽救人生。但这里没有什么可拯救的,也没有什么可把握的。只有流动的沙粒,转瞬即逝的忠诚,以及不断变化的历史。
我想起那个梦,那座迷宫。我想起那些高墙,它们是用粮袋和弹药箱砌成的,也是用我父亲的恐惧和偏执、经文和预言筑成的。我曾经想逃离迷宫,逃离其中令人迷惑的弯道和不断变换的路径,去寻找珍贵之物。现在我明白了,珍贵之物就是迷宫本身,就是我在这里的生活留下的一切:一个我永远无法理解其规则的谜团,因为那些根本不是规则,而是一种意图围困我的牢笼。我可以留下来,寻找曾经的家;我也可以现在就走,在墙壁移动、出口关上前离开。
我走进厨房时,母亲正在把饼干放进烤箱。我环顾房子四周,在脑海中搜寻。我对这个地方还能有什么需求呢?只剩一件东西了:我的回忆。之前我把它们放在床底下的一个盒子里。我找到了它们,将它们放到车子后座上。
“我要开车去兜风。”我对母亲说。我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我拥抱了她,然后久久注视着巴克峰,记下每个线条、每个影子。母亲已经看见我把日记本拿到了车上。她一定猜出那意味着什么,一定感受到了其中的离别之意,因为她把父亲叫回来了。他给了我一个僵硬的拥抱,说:“我爱你,你知道吗?”
“知道,”我说,“那从来不是个问题。”
这是我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开车一路向南,我不知道要去哪里。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决定去机场搭下一趟飞往波士顿的航班,这时泰勒打来电话。
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跟这个哥哥联系了在奥黛丽事件后,再跟哥哥姐姐们谈心似乎已经毫无意义。我确信母亲会把她讲给艾琳的故事告诉每个哥哥、每个亲戚:我被恶魔抓走,被附了身,十分危险。我没猜错:母亲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但她犯了一个错误。
我离开巴克峰后,她慌了。她担心我会联系泰勒,如果我这么做,他可能会同情我。她决定先行一步跟泰勒取得联系,否认我可能告诉他的任何事情,但她打错了算盘。她没有停下来想想,这种毫无来由的否认听上去会是怎样。
“肖恩当然没有捅死迭戈,也没有拿刀子威胁塔拉。”母亲让泰勒放心,但泰勒从未听说过此事,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有跟他谈起过,这一点让他并不放心。泰勒和母亲道别后不久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以为他会说我在撒谎,但他没有。我花了一年时间去否认的事实,他几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