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弗比希尔可爱的一点是,他是个大忙人,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之前负责在五楼照顾她的女仆们自然地随着闻溯转移到了二楼,在她们面不改色地重复做着日常工作时,闻溯都忍不住佩服她们的心理素质,好像发疯的人从弟弟换成了哥哥,她们也并不觉得意外,这才是真正的职业素养。

白天熙弗从不会来烦闻溯,闻溯看过他的日程表,觉得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谈情说爱也真是令人敬佩。

到了晚上他会敲开她的房门,起初闻溯还能亲自过去开门,几天后就不耐烦了,她感觉自己像多了一个从不带钥匙的室友,只有亲身体会过给别人当门童才会知道这有多烦人。

她索性不锁门,让它虚掩着,谁爱进来就进来吧,反正她也不是唐僧,人人都要路过吃她一口肉才满意。

兴之所至两个人会亲吻会做爱,熙弗做爱的风格就像是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来,所以要把所有精力都挥霍在这张床上才罢休,于是常常有女beta在翻来覆去高潮后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停住的场面。

偶尔事后他们还能盖着被子纯聊天,闻溯的故事已经讲到她自己都腻味了,自然轮到她去扒一扒皇太子的过去,熙弗出乎意料地有问必答,但是他讲故事的水平太差,以至于当他在说起自己被父亲关在禁闭室三天三夜时,那平淡的语气像是在媒体前例行公事地发表演讲,闻溯昏昏欲睡时忽然捕捉到类似“监禁”的重要字眼才猛地回神,听完他的话后有些复杂地看着他:“那时候你弟弟也和你一样······被虐待吗?”

熙弗对“被虐待”这样的用词没有反应,他平静地说:“在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分居,她带走了兰洛。”

“那你的母亲知道你父亲对你做的这些事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着天花板,“她是个omega,对于所有的alpha都抱有敌意,和父亲结婚只是家族所迫。”

闻溯在心里叹息一声,现在看来熙弗并不是缺爱,而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爱”这种情绪,他看上去既不憎恶父亲,也不怨恨母亲,即使是那样不堪的童年经历于他而言也好似旁观者。

“所以,”她斟酌着用词,“你开始伤害自己?”

熙弗知道她在说自己手臂上的那些伤疤,在做爱时每一次她都会避开那些疤,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的心好像坠入深海中沉下去又浮起来,以至于当他试着拿出那把尘封已久的匕首时,他对着自己的手臂比划了很久,还是没有划下那一刀,痛感依旧能让他舒服起来,但是他不可以留下伤口,这样她会害怕他。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有一个小叔叔,在父亲惩罚我时他经常帮我解围,我们关系很好。后来他自请流放,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或许在那时起我才开始需要痛感来让我清醒一些。”

“这不是坏事,”熙弗转过头看着她,闻溯居然从那双一贯冷漠的眼睛里看出了渴望她认可的情绪,他轻声说,“我不是怪胎,不是。”

熙弗的那本相片还在书架上,闻溯想到那个被涂黑的人,那应该就是他的叔父,熙弗把二十多年里所有离开他的人都从照片中切割出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留在了那里。

这个从来没受过爱的教育的alpha不知道该怎样排解那些离开带来的情绪,他甚至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无情地从照片上切除他们,正是因为他在乎他们。所以他选择了用最直白的一种方式向自己施暴,企图用生理上的痛来冲抵心理上的迷茫,于是痛成了他感知世界的信标。

不能再想下去,女beta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才问出他的故事,但她并不想体会那些沉重灰暗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装作要睡过去,